他能记得每一个细节，甚至任何一个男人面对他时的表情。他能很轻易地推测出男人那些小动作所代表的含义，也知道该如何反应来减少惹怒对方的可能性。
他从不擅长“察言观色”，却似乎在男人面前，很能锻炼这项能力。连潜意识里都知道呵，惹对方生气的后果，是他最不想也不敢去面对的“被迫离开”。
离开那里，离开男人的身边。
可——又怎么会不明白，明白总归会有到来的那一天。
他曾以为这一切都是梦，等梦醒来，就什么都不会剩下，而事实显然现实又残酷地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现在，也是一样。
不管是真的，抑或只是他的幻觉，眼前趴在床沿紧握着他的手的男人也终究不会有真正属于他的一天。
即便这些天，他所表露出的温情足够将他湮灭。
他醒了，那些虚幻的美好也该消失了。
“呃……”
他想挪动一下，好让对方有个更舒适的位子，却发现什么都不能干的时候，还趴伏着的人已经抬起了头。
李的心里瑟缩了一下，印象中会被嫌弃或者责备的细微表情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他永远都不会在对方身上显露的惊喜和欣慰。
路德维希似乎很乐意看到他醒过来。起码他不希望他死。
这样的自我，让他不至于显得那么尴尬。
“你醒了。”
他说，夹着着一丝错觉似的颤抖。他的声音粗哑，似乎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这让他好不容易掩盖住的内疚又重燃起来。
“对……对不起……”
“不——不要说那三个字，”路德维希摇头，下意识捂住他嘴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有些沮丧地垂落下来。他笑了一下，重新握紧他的手，“你没事，就好了。”
“我……”
“你做了手术，已经治好了。你不用再担心……你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像是要印证自己所说的，路德维希把他的手贴在他脸上，陌生又熟悉的温度从相触的肌肤源源不断传达过来。李闭上眼睛，像是不太敢，又似乎很渴望。
他微微曲起手指，指捎末端感受到隐隐胡渣的硬度。他瑟缩了一下，又被男人抓着一路蔓延向下，划过他的唇、他的喉、他的锁骨，他的胸，最后停在左边的位置。
那里有某种东西正在剧烈跳动，温润、炽热。
“你还活着，在眼前，也在这里。”
chap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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