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好意思，拿错手机
尹朝刹时惊了，伸手掩住手机，心虚的小声应着：“没，没什么。”
她不愿回答，他便也沉默不再深究。
一路驶向大门，刚踏上台阶就看到被严阿姨搀扶的一脸凝重的程奶奶。
程如暮唤了声“奶奶”已先前一步冲上前扶着老人进了屋。
紫檀木桌上按例是丰盛的菜式，尹朝抬眼，高蓉已端坐在餐桌前等着他们。
脸色虽依然苍白，但整体精神要比白天见到时强上许多。见他们进来，低声说了句“快吃饭吧。”
尹朝正对上她一双不甚疲惫布满血丝的双眼，将原先口头的关切咽了下去，只低低应了声便端起饭碗。
程如暮看了高蓉一眼，旋即搁下筷子，低声道：“妈，你休几天假吧。”
“嗯。”高蓉夹了块排骨，顺手摁了电视遥控器的开关。电视里正播着北城新闻，主持人正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裕隆斋客户流失率为70 ％，或将消失于傲慢和怠惰。”
旋即播了一段视频，里面服务生对顾客爱理不理。面对顾客的询问，直到顾客选好商品，需要拿货、付钱，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收费。
尹朝不敢抬眼，但凭空气里凝重的氛围，她不难猜出高蓉此刻的表情。
“服装和装潢都是两年前的样式，而且这波新晋服务生早就开除了。”
高蓉声线淡然却嘶哑，辩解无力，眼皮红肿，显然是已经哭过。
倏然间，屏幕暗了，尹朝将遥控器握在手中，小心地抬眼说了句：“没、没什么好看的。”
一时间大家食而无味了。
尹朝正搁下碗筷，冷不丁眼前多了个小小白瓷碟，满是蓝莓和草莓拼盘，再顺着瞧上去，程奶奶笑的一脸安详：“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多吃点蓝莓，对眼睛好。”
她道谢接过，捻起一颗放嘴里，是清冽的微酸的甜。分心的瞧着对面，程如暮浓密的眼睫翘起，薄唇微抿，似是陷入了沉思。瞧着他那副郁郁的模样，一时间，她竟觉得口中的蓝莓苦似咳嗽糖浆。
程奶奶轻拍了拍高蓉的手：“我听说病人已经好转预备出院了。万幸的是，无甚大碍。只是这次，我们在员工培训这一块应该更仔细，服务该更周到才是。我看了最近的报纸。”
程奶奶摘下眼镜，肃了肃面容：“我觉得有些观点也是对的。比方说指出了我们的傲慢和少了倾听。裕隆斋这几年来，都是你一个人扛的。从明天起，我照例去裕隆斋工作。”
声线低沉却坚决，他们均是一惊，高蓉恍了恍神后，语意发颤：“妈！？”心中的愧疚蓦地又腾升了一层。
年愈古稀，且前些年刚动了手术，已经淡出了好些年。如今却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不心酸的。
他的胸口像是堆积着一团郁气，凝结着，却散不开。那双亮的像星星一样的眼睛，此时也布满了云雾。尹朝只觉心底有些莫名发堵。
直到他们到楼上书房的时候，楼下高蓉和程奶奶的讨论依然在继续着。
“未来星厨师这个我们可以做一做，既是公益，又是人才储备。”
尹朝依旧坐在程如暮的对面，打开手头那本议论文作文合集，却一句都无法消化。虽然低着头，可她依然能感受到程如暮在动笔演算的沙沙声音。
还好，他没有心烦意乱，不想学习。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彼时手机“叮咚”一声，脑中闪过放学时看到的那些，她下意识的将桌上的手机拿到自己身边。
他原本正在草稿纸上演算，指尖摸了空之后，抬头静静地瞧着她，表情依然柔和，乌黑的眼眸，像是蕴着两泓清泉。可尹朝却有些莫名的心虚，结结巴巴地解释：“不好意思，拿错手机了。”
她红着脸，将手机朝他挪了挪，恰巧屏幕弹开，依旧是他抱着高蓉前行的照片。
第一条热评便是：“没想到居然长着高岭之花的脸，好想pick裕隆斋小哥哥出道啊。”
尹朝垂下眼帘，搓了搓手，讷讷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起因是担心他看到什么不好的评论，影响心情。可这句很明显是彩虹屁，尹朝心跳的急，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会花式夸人。相较之下，尹朝不免怅然，自己口笨嘴拙的，除了好看，也找不到词来形容他了。
隔天上午，正是周末，早6点，程奶奶推开大门时，已经看到站在台阶上候着她的程如暮。
因高蓉提前通知了老太太来上班，所有的侍应生一律恭候在门外大气不喘。
浑不在意周遭人的眼神，老太太肃容坐下，宣布了几件事，第一，即使在特殊时期也不会裁员，除非有员工想要离开。
第二，为弘扬中华美食，未来星希望的厨师基金会正式开启
第三，互联网时代新媒体这块计划招人，欢迎内推
第四，近期会有人员进行适当晋升
听到自己的饭碗保住后，在场的员工均纷纷松了口气。一一向程奶奶汇报完工作后，自行离开。且想到晋升，纷纷面露喜色。
自始至终，程如暮始终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待周遭只余一人时，他沉声开口：“请稍等。”
正欲离开的人脚步滞了滞，转身时目光里有一丝慌乱，见是程如暮后，旋即恢复了镇定。
“奶奶，我找董哥谈点事情。”
程奶奶推了推老花镜后点了点头，程如暮顺手推开二楼空着的一个厢间。
落座后，他姿态闲雅地拎起茶壶，给对方和自己满斟上一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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