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忆酿造的蜜糖砒霜
到星禹高中报到的前一天晚上，林玥芬还在事无巨细地嘱咐着楚艾钰，告诉她在学校要如何好好照顾自己。后来又觉不妥，说什么也要亲自送她去学校。楚艾钰怕她劳累坚持自己去，好说歹说才将林玥芬的念头打消，林玥芬转而又打电话叮嘱陈希多多照顾她。
忙乱的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楚艾钰特意早起，赶在八点之前来到了星禹高中。
还未到上课时间，星禹校园空旷且清冷，陈希面带笑容地站在门口，礼貌中带着一丝疏离。他穿了浅咖色的V领针织衫，打底的纯白衬衫被晨光笼上一层淡淡的光圈，两边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白皙好看的手腕。
楚艾钰怔了一下。
“应翰”“陈希”，这两个名字在脑海中渐渐重叠，让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在书房见到陈希时，她早就想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可碍于林玥芬在场，她只好放弃。现在，似乎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陈希看到楚艾钰一直盯着自己，疑惑地摸了摸脸颊。
楚艾钰回过神，脸上浮现一丝绯红，她尴尬地摇摇头：“没有没有，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好意思，要麻烦你带我报到了。”楚艾钰飞速地把话说完，突然失落起来，明明陈希的声音和她记忆中的声音一样沉稳有力，可他像不认识自己一样，语气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是自己变了太多，他没有认出来？还是认错了人？楚艾钰开始胡思乱想，微皱的眉头很容易暴露了情绪。
大概是不想气氛太过尴尬，陈希轻轻地笑了笑：“没什么麻烦的，再说，林阿姨特意打了电话让我照顾你……”
楚艾钰默默地抬起头。其实，陈希的五官并不出众，但很柔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尤其是他笑起来时，似乎连初春的阳光都平添了一丝暖意。
“那个……”楚艾钰犹豫地开口问道。
“嗯？”
“我名字的事情……”楚艾钰想了想，决定暂时不提应翰的事，毕竟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陈希就是应翰，万一认错人闹了乌龙就不好了。
“你放心，林阿姨已经嘱咐我了，我会保守秘密的，韩微笑。”陈希说着，嘴角浮现好看的微笑。
楚艾钰怔了一下，扭过头不再看他。
进了校园，镌刻着“星禹高中”四个大字的百年石碑映入眼帘。远远望去，一座宏伟的建筑呈中轴对称般矗立在校园中央。
“那是图书馆。”陈希解释道。
楚艾钰不敢置信地点了点头。不愧是繁都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星禹高中，不但历史悠久，建筑规模也如此庞大。图书馆的规模竟然抵得上明远高中的两幢教学楼！
中考时，她的成绩勉强过了星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但碍于昂贵的学费，还是去了明远高中。谁知道，兜兜转转，她居然真的来到了星禹。
想到这儿，楚艾钰的心情微微放松，将刚才所有的忐忑与不快统统抛到了脑后。
走了一会儿，还没等他们到报到处，陈希却接到了学生会的电话。
“很着急吗？我现在走不开……不如……”
“你先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去报到。”见陈希有些为难，楚艾钰故作轻松地说。
“实在不好意思，那……你自己注意，我处理完就去找你。”陈希说完，转过身朝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楚艾钰呼了一口气，勒了一下滑到一半的书包带就往报到处走，却没想到竟然迷了路。
她从小就是路痴，又不辨东南西北，而且现在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四周根本没有可以问路的学生……楚艾钰叹了口气，有点儿后悔让陈希离开了。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际，突然被不远处凉亭里的一男一女吸引住视线。
男生站得笔直，头发剪得干净利落。在大家还穿着外套的季节，他却穿着短袖站在湖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女生则乖巧地站在一旁，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垂下，不加任何装饰却格外清新自然。
走得近了，听见男生不耐烦的声音：“不是让你不要来这个学校吗？”
没有任何前奏预告，顷刻间，女生哭得梨花带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能接受我吗？”
女生将脸埋进手掌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很是可怜。
“我绝对不会接受你。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有所改变。”男生一字一顿地说，话里没有一点儿温度。
“还有……”男生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我们是陌生人。”他转过身，背对着女生往亭外走。
也太肆无忌惮了吧？明明星禹高中明令不准学生早恋，他们还在这儿上演分手戏码！
楚艾钰撇了撇嘴，刚想离开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找到报到处，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准备向男生询问一下路线。
可是，刚走了两步，她就看到女生追出凉亭，一把拉住男生的手。男生嫌恶地转过身推了她一下，女生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你没事吧？”楚艾钰来不及多想，快步跑上前。
女生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坪上紧闭着双眸，楚艾钰担心她出现意外却又不敢随意地挪动。情急之下，她只好求助站在一旁的男生：“你能不能去医务室叫校医过来？她已经晕过去了。”
于浅宸皱了皱眉，没有搭理楚艾钰。
见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楚艾钰有些生气，直接抬起头冲着男生喊道：“喂！”于浅宸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却在与楚艾钰对视的一刹那怔住了。
微风吹动了少女的刘海，隐约可见少女紧蹙着的柳叶双眉，闪着光亮的眼眸和眼尾有着似曾相识的印记。
像被吸引般，于浅宸朝着少女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艾钰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当下松了一口气：“你先去医务室喊校医吧，不然，直接打120？你……”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她惊觉下巴一凉。男生正蹲在面前，单手紧紧攫住她的下巴。骤然逼近的脸庞让楚艾钰吓了一跳。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脸很好看，不，也许用惊艳更为恰当。俊美的五官，细致如白瓷的肌肤，外表虽然有些秀气但因为他眼里的不羁和削薄轻抿的嘴唇，又显得英气逼人。
她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听见男生充满磁性的声音。
“别动。”于浅宸认真地看了看她眼尾处，沉声问，“画上去的？”
“画什么？”
“你左眼旁的蝴蝶形状。”于浅宸深邃的目光中燃着异样的光。
“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游艇事故后，楚艾钰划伤了眼角留下了疤痕。这伤疤不但不美观，还会时刻提醒她那个噩梦，所以她用化妆品根据疤痕的形状画了一只蝴蝶上去。
楚艾钰不知道他问这件事的原因，只知道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神黯淡下来，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焰也随之熄灭。
“没什么，单纯觉得丑。”于浅宸松开手，瞥了一眼躺在草坪上的女孩。
女孩压在身下的手悄悄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于浅宸抽了抽嘴角冷冷地说：“戏演够了就别装了。”
演戏？楚艾钰只觉诧异，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躺在地上的女生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慢吞吞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
于浅宸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道歉！”楚艾钰倏地起身，挡在于浅宸面前，不依不饶地说。于浅宸耸了耸肩，一副“你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
“眼尾那只蝴蝶真的很丑。”
“我说的不是这个。”楚艾钰仰着头，认真地说，“你动手推了人，不管对方有没有受伤，都应该道歉！”
话还没说完，刚才的女生便跑了过来，紧紧抱着她的手臂：“姐姐，是我不好，你让他走吧。”于浅宸冷哼一声，侧了侧身快步离开。直到他走远，楚艾钰才反应过来，什么嘛！她好心帮忙却被倒打一耙，真是不识好人心。
她有些生气，甩开女生的手，转身就走。
“姐姐，你别生气，是我错了。”少女追了上去，一副讨好的样子，“姐姐，我叫叶萧凌，你叫什么名字啊？刚刚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叶萧凌见她不理自己，不安地从左边跑到右边，不断地碎碎念：“我是高一（1）班的，你在哪个班啊？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啊？我帮你啊……”
楚艾钰被她念得心烦，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却瞥见她微红的手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先去医务室吧。”
“医务室？不要吧。”叶萧凌拧着眉，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却还是拗不过楚艾钰的坚持，认命地跟在她身后来到了医务室。
“医生，这位同学摔了一跤，伤到了手肘，请您帮忙看一下。”楚艾钰淡淡地看了一眼叶萧凌，后者正心虚地捂着脸。
孙晏正在写病历，听到声音抬起头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不禁揶揄道：“又是你，这次又是为了不上什么课摔的？”
楚艾钰明白了。看来这个女生经常来医务室，还撒谎成精！
“孙医生，我没事的。”叶萧凌吐了吐舌头，“来看看你是否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楚艾钰不愿多待，直接说：“医生，这位同学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末了，她又回过头问了一句：“请问一下，入学报到处在哪里啊？还有，高二（5）班怎么走？”
“出了门左转，穿过广场后，直走几百米就能看到格物楼，报到处在二楼。高二年级应该和报到处在一个楼层，你一会儿可以去报到处确认一下。”
“谢谢。”
“高二（5）班？真是缘分！”楚艾钰走后，叶萧凌勾起唇角偷笑。
解决了烦人的家伙，楚艾钰终于松了一口气。孙医生指的路线完全正确，见到格物楼的那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明明从这幢楼前经过很多次了。
顺利报到后，楚艾钰给陈希发了一条短信： 报完到了，你不用过来了 。
似乎是怕自己后悔，打完最后一个字后，她直接点了发送键。
开学摸底考试的成绩刚刚公布，高二（5）班的教室闹哄哄一片，各科的课代表在分发试卷，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高二（5）班是理科班，四十名学生中，女生只有七个。所以，当百事通蒋黎欢听到要转来一名女同学时，直接放弃了研究他那惨不忍睹的试卷，转而和后桌项元分享这天大的好消息。
“听说咱们班要转来一个女生哦！”他见项元没反应，有些不甘心，“你难道不好奇吗？”
项元兴致缺缺，盯着试卷，一脸的愁云惨淡：“一点儿都不好奇！我现在只担心晚上回家怎么办。我数学才考了74，肯定会挨板子的。”
“这次数学本就很难啊，你看全班‘哀鸿遍野’的，估计都和你一样。看来，只有像于浅宸这样的学神才不会考砸。”
“我看未必，你没发现他从刚才就一脸的不高兴吗？估计也考砸了。”项元压低声音，偷偷瞄了一眼角落里的于浅宸。
从项元身旁经过的周宇林听到他们的对话，耐不住好奇地问道：“转学生？我没看到啊，是转到我们班吗？”
终于有了听众，蒋黎欢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听说转学生来历不凡……”他顿了顿，故作玄虚，“她是韩栋的女儿！”
“韩栋？”周宇林突然拔高的声音迅速吸引了周围的同学，其中也包括于浅宸。
“韩栋”这个名字，在繁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星禹高中这些富家子弟来说，如果不知道韩栋，就等同于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那样可耻。
气氛开始沸腾，其他的同学都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韩栋的确有个千金，但从来没对外公开过，听说从出生就生活在国外。”
“现在都高二下学期了还转学，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我觉得是怕过度曝光影响他们的生活。”
“哇，没想到我还能和韩家千金同班！”
大家尽情地发挥想象，有质疑，有诧异，更多的却是好奇。
于浅宸坐在位置上一脸的无波无澜，心却漏跳了一拍。他重复地默读着数学题干，像是得道高僧在念着降妖伏魔的咒语，想要将脑海里那张迟迟不散的笑脸剔除出去。
会是那个女孩吗？他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赵洁走进教室，拍了拍手以示安静：“快回到座位上，准备上课了。”
大家很快安静下来，默默地回到座位，然后将全部的注意力定格在赵老师身后的转学生身上。他们很好奇，这位从来不为外界知晓的韩家千金，究竟长什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哦。”
“一看就是乖乖女。”
大家偷偷地交换一下眼神，心照不宣地笑着。
“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以后一定要和睦相处哦。”赵老师微笑着带头鼓掌，讲台下的同学们也跟着鼓掌捧场。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楚艾钰挺直脊背走上讲台。
这是首战，她一定要打得漂亮。
从拿到“韩微笑”身份的那一刻，楚艾钰就告诫自己，她再也不是那个懦弱可欺的女生了。从今往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她要过好韩微笑的人生。
“大家好，我是韩微笑，很高兴加入高二（5）班这个大家庭，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各位多多指教啦！”她毕恭毕敬地朝台下鞠躬。
“新同学，互相指教！”
“你的名字很好听哦。”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找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凭着新鲜感在搭腔。唯独于浅宸平静地坐在角落里，淡淡地望着讲台上的女生，他尽量表现得无比冷静，可是只有自己清楚地听到胸腔里叫嚣的声音。
是她！真的是她！
在七岁那年，于浅宸见过她。后来又在爸爸和韩栋一家的合照里看到她，她就是韩家千金。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有点儿渊源。他的爸爸于之行和韩栋是十年同窗好友。不过，于浅宸也只见过她两次，还是在很久之前。而眼前的女生让他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看着像，也有点儿不像，也许是女大十八变？
“微笑，你坐在于浅宸旁边吧。”赵老师环顾一周，发现只有于浅宸旁边有空位，“他学习不错，也能帮助你。”
项元幸灾乐祸地窃笑：“老师，你这不是把新同学往火坑里推吗？”要知道，虽然于浅宸是学神级别的人物，可是向来讨厌女生，这班上几乎没有一个女生愿意做他的同桌。
赵洁瞪了项元一眼，后者识趣地噤了声。
楚艾钰顺着赵老师的视线看向靠窗的最后一排，在看到那一头的亚麻色后，怔了一下。
原来是刚刚的那个男生！楚艾钰嘴角抽动了一下。下一秒，男生抬起头，在和她对视后，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冷笑，冷厉压迫的视线，仿佛要将楚艾钰看穿。
当时于浅宸给她的感觉，大概能用四个字形容——混世魔王。
真是……冤家路窄了。
楚艾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赵洁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请同学们拿出这次摸底考试的试卷……”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号，大家不情愿地拿出试卷，面对血淋淋的考试成绩。
赵老师除了是（5）班的班主任之外，还是语文教师，她在黑板上将易错点罗列出来，逐条分析。楚艾钰只觉幸运，换作在明远高中，老师们才不会这么认真地分析试卷。
“这道题很简单，错的同学课后罚抄十遍……”
楚艾钰望着黑板上赵老师娟秀的板书，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崭新的课桌、陌生的面孔，还有精致的校服，都让她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这些，原本属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女生，现在却融入她的人生。
楚艾钰的心底升起一丝怅然，握着笔的手下意识用力，却没想到手一滑，碳素笔直接弹了出去，擦着于浅宸的T恤掉在地上。
楚艾钰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浅宸默不作声，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生，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如……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吧。”楚艾钰懊恼地盯着那一道碳素笔划痕，无奈地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害我输了游戏……”于浅宸挑了挑眉。
“啊？”楚艾钰这才看到他课桌下藏着的手机。原来他一直在玩手游！居然还装作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赵老师刚离开教室，同学们便活跃起来。楚艾钰也松了口气，无视于浅宸，直接起身走出了教室。可是她刚走到门口，便被人堵了个正着。
“微笑，你好，我是冯欣欣，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同学，你课本是不是还没领啊？我陪你去吧！”
“微笑，你怎么会转来星禹高中啊？”
眼前的面孔重重叠叠，声音混杂，让她无法呼吸。在明远高中，她一直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被人忽视。虽然期待过和别人打成一片，可现在，大家的热情却让她喘不过气。
三月下旬的天气有些潮湿，再加上这道密不透风的人墙，楚艾钰只觉胸口发闷，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
她太紧张了，一紧张就肚子痛。
于浅宸在教室里看到这一幕，没有多想，直接走了出来。他走到楚艾钰身边，冷冷地扫了一眼挡在面前的同学，大家被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震慑住，识趣地让出一条路。
于浅宸走出几米后，扭头看了楚艾钰一眼，指着袖口处的污渍说：“不是要洗衣服吗？”
楚艾钰愣了一下，朝着同学们干笑一声追了上去。
正午的阳光不免强烈，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楚艾钰亦步亦趋地跟在于浅宸身后，百无聊赖地踩着他投在地面上的影子。
影子突然不动了，楚艾钰连忙停住，慌乱地低下了头。心里暗想，还好自己反应快。
于浅宸转过身，看到她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脑海里突然浮现七岁那年，初见她的场景。
“小弟弟，不要怕，打针不疼的。”
“你是男子汉，要是哭的话会丢人的。”
七岁那年冬天，他得了重感冒，被家里的阿姨带到医院急诊室抽血化验。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口一个“小弟弟”地叫他，害得他把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你不会说话？”女孩见他不说话，好奇地问。
“当然会！”他扬起下巴反驳，突然感觉臂弯里一阵凉意。
“哇，还真的会说话！”她眼睛里漾着笑意，佯装开心的样子。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