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放心她，她听不出，一口答应下来，转头却着了慌。她已很久未曾见他，又怎么带去老保姆面前？犹犹豫豫打了电话，那头他正出席酒会，觥筹交错间女伴替他接电话，她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女伴娇滴滴说：“魏先生，这是谁的电话啊？连名字都没。”
原来她的号码，在他电话上，连保存姓名的资格都没。再傻的人也会有脾气，她挂了电话，半夜他却回来了。
他对这个家一点儿都不熟悉，摸黑走进卧房，不小心踢到了柜门。她睡眼惺忪地望着他，睡裙上印着米老鼠，像是永远走不出十几岁的影子。他忽然有些心乱，躺下去背对着她，最后还是问道：“打电话有什么事？”
她没说话，还在和他赌气，他疲惫地解释：“那是工作，总要有人陪我一起……”
剩下的半句话没说，她已经倚过来抱住他，背后透出湿意，是她在哭，到底是傻，以为不出声就是偷偷哭。他回过身搂住她，她终于出声，抽泣着说：“姆妈生病了，你能陪我去看她吗？”
她变了的人生里，只有一个老保姆始终如一地爱她，他应下，她立刻开心起来，窝在他怀中睡着了。他想到自己繁忙的公务，苦恼地注视着她无虑的睡颜，却不知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她这样近。
11
那年冬天，他飞去欧洲考察，忙得不可开交，将一切杂物交给精干的女助理，中间接到她几次电话，他统统没空理。最后一个电话，女助理接起来，说了他没空后，那头静了一下，旋即“啪嗒”挂断。他没放在心上，回港后才知道，老保姆过世了。
他想起，他到底没同她一起去医院见老保姆。他有一万种理由：公司要发展，他要赚钱，他要养她，可没有一个理由，能压下心底的不安。
打开房门时他顿了顿，别墅里没开灯，他竟一时想不起开关在哪儿。这么生疏，真的太久没回来了。壁炉里只余下几点星芒，她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自己，一边轻拍一边低声说：“囡囡乖，睡觉啦。”
这是老保姆曾经哄她的话，她同家里闹翻，父母不要她，好在还有老保姆不离不弃。可现在，最后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也不在了，她真的孤立无援了。
他走过去，看到她的脸上，两道泪正落下来，她立刻伸手擦掉，自言自语道：“姆妈不让哭的。”
喉咙忽然滞住，他站在原地寸步难行，昏暗的光里，她的脸同初见几乎没有分别。
可那双眼，已经彻底变了，曾经的快乐和天真不见了，她像是开了窍，有了痛苦与悲伤，世界不再是游乐园，他，已将她亲手拉到了这样的境地。
“呆妹……”他低声叫她，她惊到，慢吞吞回过头来，看到是他眼也不会亮起来，只是平静地说：“阿屿，我有话要同你说。”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