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白。
我是一只狗。
我有十六代主人，自千年前我就一直服侍着他们。
直到现在。
我的第一任主人是位食人鬼，也是他把我从绝望拯救出来。
我是一只被卖的狗，我出身卑微，我存在的意义，只有看家和死后被吃。
我活了六年后，买我的人家被吃了，他是位很巩怖的食人鬼，我亲眼看见，他裂开了嘴，将躲在屋里的三个人全吞了，他的肚子被撑得很大，然后他张开嘴，对着天，一股浓黑的血雾从他喉咙里蒸腾而上，很恶心。
我一直在看着，他吃人的全程，我都看到了，我站在旁边，血溅了我半身，腥气充斥满整个屋子，污血和浊白色的脑浆混在一起，铺满地板。
他消化完那三个人，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和善，除了嘴边还抹着血渍，完全看不出他刚刚生吃了三个成年人。
他注意到了我，难看地笑了笑。
然后走了过来。
我以为我会死，但没想到他拍了拍我的头，很轻的那种。
“和我走吧。”他这样说道，然后就走了。
我跟了上去。
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他带我去游览世界，而不是拴着的；他带我吃不同的美味，而不是变质的饭菜；他带我学修行，带我长生，而不是等着我死了吃了我。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即使他不是人。
后来，他死了。
被人类修行者围杀死的。
他死前把我扔给了一个他收养的小女孩，小女孩把我带走，想让我过新的生活。
但我回去看了一眼，他死得很惨，被火烧得只剩骨灰，一阵风吹来，他没了。
我没有感到悲伤，我觉得我很冷血。
他很喜欢那个小女孩，他把她从婴儿抚养成人，他时常和我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记得要保护好她，算是你跟我这么多年的报酬了。
本来我是不在意的，他那么厉害。
怎么会死？
看着风尘中掺杂着的白灰，我答应了。
“只要我不死，我就一直保护她。”
……
我跟着小女孩来到京城，她把自己的脸抹得很难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乞讨。
人类果然都很可恶，他们傲慢地把钱丢在地上，想让小女孩跪着捡。
我在后面看着，我想知道她怎么做。
我以为她不会去捡的，毕竟她曾经也是像公主一样活过的高贵，但她令我失望了。
她毫无尊严地笑着，跪在地上，用渗着泥的手指一个个地把铜子捡起来，捧在手里。
“尊贵”的公子们哈哈大笑，收起折扇，踹了她一脚后离去。
我想杀了他们。
即使被踹了一脚，但她还紧紧握着铜钱。
公子们扔的钱很多，这是她跟我说的。
“有了这些钱，我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过更好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原来的样子的。”她很兴奋地说着。
我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你没事吧？”她帮我顺毛，我趴在草堆边，没说话。
“叔叔已经不在了。”她自言自语道。
“你想叔叔吗？”她应该是在问我。
“我想了，”带着委屈的伤感，她哭了。
泪水滴在我的背上，湿答答的。
这个晚上，我没睡着。
她才十岁。
或许我该原谅她。
或者，原谅我。
第二天，她醒了过来，擦净眼角和脸上的泪痕，她笑着对我说：“走吧！”
我们走在路上。
阳光同伴。
……
小女孩没有骗我，她确实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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