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44
回忆纷至沓来,与原箫相处的点点滴滴与男人所说的慢慢合上拍。
殷实幸福的家庭因为一场变故七零八落, 无端的大火之后, 母亲身陨, 父亲半死不活, 年幼的孩子被迫辍学。
交好的亲戚避之不及, 拒绝伸以援手,原箫停学一年后,带着父亲离开原来的城市,艰难地生活。
幸运的是,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个可怜的家庭。A中的校长直接联系到原箫,愿意资助其学业, 他们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A中的校长?”董子月讶异。
那位她只见过几面的,勉强算得上是舅舅的人。
难道原箫说的欠她,指的就是这个?
舅舅帮助了他,所以他为了偿还人情,最初才会关注她?后来误打误撞又救了她多次?
“是的。”男人语含欣慰, “那位校长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 所以原箫才能坐在教室里舒舒服服地和你们一起学习。”
“原箫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他应该要感谢我。你这次见到他,转告他,要有教养懂礼貌,毕竟他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明明是以原箫至亲的身份说的话,措辞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妥, 但没来由让人皱起眉。
心里有了芥蒂,董子月再看原箫的父亲,只觉得好似一条毒蛇,畸形地盘踞在铝合金的轮椅,竖瞳里闪着阴冷的光,吻部吐出分叉的蛇信,教人不寒而栗。
她对自己的想象感到心惊,可来自于本能的警惕又实在难以忽略。
“看来你们很聊得来。”齐婶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编织袋,从房门而出,自然而然地站在男人身侧,将袋子递给女孩,“辛苦你了。”
董子月接过,借着由头,向男人告别:“我还有别的事情。”
男人语气温和,含着明显的歉疚:“我太久没有和小辈聊天,话太多了,你很不适应吧?”
“怎么会。”
“我看你和我很投缘的样子,以后要记得多来这里。”男人自顾自道。
董子月微笑。
“好的,再见。”
齐婶附身,伸手将男人下巴处的围巾整理了一下。男人避了避,没有避开,安静地僵坐在轮椅上。
或许是因为男人醒了,需要人照顾,齐婶并没有一开始热情。
她沉默着和董子月一起穿过院子。
“丫头,路上当心。”齐婶手扶在门框上,笑眯眯道。
“好。”董子月挥手。
齐婶掩上门,从董子月的角度,妇人瘸着脚小步回到屋子。
男人已将轮椅推至门旁,翘首看着院门方向,却被齐婶不容分说地又推了进去。
男人无力抗拒,双手垂在椅侧,头耷拉着。
墨镜滑落,露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伤疤。一只眼睛被瘢痕覆盖,形成连片的肌肤,枯树一般的老皮,另一只眼睛只余一条细缝,看不清瞳仁。
男人与齐婶的关系,既亲密又疏离,男人被精心伺候着,可处于支配地位的似乎是齐婶。
董子月怀里拿着原箫的衣服慢慢往回走,她回想着原箫答应她的表情。
彼时,肩部缠了绷带的原箫脸色苍白地半躺在病床,听见她故作镇定地询问是否需要帮他拿换洗衣物,男生的唇干燥着,轻轻颤了颤,随后抿上。
他和略显期待的女孩对视,良久,像下了什么决定阖上眼帘,随后缓缓睁开。
“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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