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唐三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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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平川是咱乐队的经纪人,一曼是咱们的队长。一曼对待工作很认真,早早带我们吃了饭后就在休息室内要求我们一定要把乐器的音调好,准备好所需的一切设备,移调夹、Pick以及曲谱。怪不得一曼在成都民谣界混的风生水起,她的专业令我钦佩。

当马平川唱完他的最后一首《傲寒》时,现场听音乐的气氛已经很火爆了。停止和弦时发现我们身边围了一大圈观众。我们仨人对望着,难掩眼里的兴奋。

我,苏星星第一次感到骄傲:我终于找到我的价值。

自我十三岁离开家乡,离开我的亲人,离开校园生活,离开同龄人之间的交际圈去寻觅我那不切实际的“摘星”,就是希望能找到我的人生意义。不知不觉整整七年时间过去了,现如今的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此时我或许终于找到了人生方向。

我是如此的骄傲自得,毕竟我的同龄人早已失去了梦想,只能在象牙塔里浑浑噩噩地煎熬着,而我却已经无限接近梦想、在努力去实现它了!

一曼适时地拿起话筒,向观众们介绍起我们乐队。观众自发地喊起:“星川一!星川一!”

没想到第一次演出,我们就能获得如此火爆的回响。

我们的成功太过轻易,以至于我在现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直到马平川掐着我我手臂,让我准备下一首歌时我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现在气氛的火爆来源于马平川刚才的演唱,可马平川没有居功自傲,而是礼貌地向观众回了一礼。

细节看人品,抛开以前的印象,马平川真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剩下的时间里,玲珑和马平川唱了很多歌。我的手指都快断了,我从没有连续弹过这么久,可我一点也不觉得疼。

成就感将我所有的痛苦都掩盖了。

演出结束后,回家的路上我们唱着,喝着,笑着。

我和马平川很久都没有感到这么快乐了,此刻我不是寻找爱情的摘星,他不是婚姻失败的马平川,我们都只是星空下两个买醉的客人。

我不记得我们互相说了多少交心话,只记得最后我像只死鱼,被马平川背回了家。

就这样我们连续唱了几天,全成都民谣界都知道有我们这样一个乐队诞生了。每天来听歌的人络绎不绝。这几天甚至有其他酒吧的负责人邀请我们去表演,尽管他们出的价钱很高,我们还是回绝了。我们是一群有理想,知恩图报的人。音乐屋子成就了我们,我们许诺在成都的酒吧中,只在音乐屋子驻唱。

这世上有太多事可以被利益操纵了。民谣这群真正有理想的人,向俗世抗争,顽固地歌唱着自己的价值观。我们不过是这群80后90后当中几滴不起眼的浪花,可我们心之所动,便逐梦天涯。

现在的这个社会给我们80、90后的机会少得可怜,我们想要大有所为,走寻常的路子是必然不行的。资源、机会等已被50、60、70这群创业大佬们占得差不多了,为了大有作为,我们不得不变得极具个性,乖张。

这时候民谣就应时兴起了。民谣是把吉他,在一弹一奏之间把我们的个性雕刻入画。同样兴起的还有文身、网文、嘻哈等元素。这些都融入了我们80、90乃至00的生活血液里。

辛苦了一个多月,一曼终于决定让我们休个假了。

我们还是在白一夜酒吧相约。一曼知道我是个文青,为了迁就我而选择的这里。毕竟在这里是有机会见到女诗人翟永明的。

白一夜酒吧最开始是诗人、作家、摄影家和画家等艺术家的聚集地。可当今知识阶层的扩大,文青的增多,让白一夜变得越来越世俗化,这里已经罕见一群文人嬉笑怒骂,多的是慕名而来的客人。倒不是不好,不管是知识阶层的扩大还是文人落入世俗都是我们喜闻乐见的。

大学生数量的增多反映着我们国家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文人落入世俗更是证明我们的文学已经不分高低贵贱,不再是民国那般才子佳人只在大门大户之间诞生,像沈从文那样的“泥腿子”太少了。说到沈从文,不禁产生一种感同身受的喜欢。我们都是小学毕业便出去打拼,不过他是去北京求学,而我是去成都摘星。

来白一夜的次数多了,我对文人憧憬、崇拜的情分越来越少了,多的是休闲、打发时间的闲情逸致。

一曼比我和马平川先到。她已为我们点好各自喜欢口味的鸡尾酒。我们相视一笑,端起酒杯喝了口才道:“一曼,这次休假休几天?”

“三天,三天后我们可能要去外地演出。”一曼回道。

“去哪?”

一曼看了一眼马平川,道:“那份合同你看了吧。看了就好答复那边了。”

马平川点点头说道:“合同没问题。”

“那就好。”一曼说道,“是这样的苏星星,摩登的天公司邀请我们今年参加蓝莓音乐节巡演。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让更多人听见我们的音乐,于是擅作主张同意了,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啊!这么好的事,你要是拒绝了我才郁闷。”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好好休息几天,然后四月去武汉。对了,”一曼说着便从包里掏着东西递给我和马平川,“这是咱们乐队这段时间的酬劳。”

我接过来,是张建行的卡。马平川指尖转动着卡,一副满足的样子。我不禁打趣道:“怎么了马公子,这笔小钱应该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吧,怎么如此开心?”

他推了我一把道:“说什么呢,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一嗓子一嗓子赚来的,意义可大呢!我可得省着花。”马平川这人啊有时候大方的可怕,有时候又吝啬的令人发指。我让他用这笔钱给我们住的家里买几幅画挂着,他死活不同意,哪怕这是我们平摊。可转眼他又买了辆川崎Z1000,花了近二十万。

我不禁问他道:“刚才让你买画你不愿意,和你的车比起来一幅画能值几个钱?”

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为了买这车可是托了好几个朋友才有门路搞到,我等很久了。再说你不是嘲笑我骑电瓶车吗,这下好了,大爷让你看看什么叫钢铁猛男。”

“你行,就为了这个花二十万?”我不解道。

“哈哈哈,买画花的是我辛苦赚来的钱,我当然舍不得;但买摩托车,是用的马东方的钱,花的我爽哈哈。”马平川一脸猥琐地道。

无语是我此时的心情。

从白一夜出来,我去了附近最近的建行ATM。卡里足足有三万,我这辈子还没有赚过这么多钱呢!在木林森打了一年的工,拿着每个月2000的工资,我省吃俭用也只存了一万多,最后全花在了旅途中。可在这里一个月,每晚弹弹吉他就能拿到我在木林森三年的工资,放在以往这是难以想象的。由此我更加感谢一曼和平川,感谢他们让我找到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感谢他们让我可以如此快乐又有意义地活着。

从去年十一月被冻结了救助金开始到现在有半年的时间了。玲珑给我的卡里本来有十万,我用了一万四左右。现在,我把卡凑齐十万,下次见面可以直着腰杆把钱还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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