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秦令财被看守警察带走后，清诚五人没有立即离开审讯室。
清诚转头对杨飞雄说：“我觉得他没骗我们，杀人是他一个人的行为，他背后没有什么组织或者人指使他。他也不知道给我们送信的人是谁。”
杨飞雄点了点头，秦令财全程谈话坦城坦然，他觉得秦令财没有说假话，也没有隐瞒的地方。
不知道监控室里的那几位专家有没有发现破绽。
如果秦令财真的没有说话也没有隐瞒，那么，秦令财背后并没有什么组织。这让杨飞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杨飞雄想着，转头问清诚五人：“现在只剩下一个最大的问题了，那个给你们送信的人，怎么知道秦令财想要杀人的？他给你们送信的人，究竟是什么目地？你们现在能猜到吗？”
清诚与青修等人互相看了看，想了一会儿，清诚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太清楚。”
杨飞雄没有再追问，耳机里传来指示，他听完后，看了看时间，对清诚五人说：“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让人开车送你们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我们也是太想知道，给我们送信的人是谁，是什么目的。”清诚笑了笑说：“那我们先走了，你有什么疑问，再联系我们。”
二
回到无相坊，小珏要去泡茶，青修拦住他说：“休息吧，回头再聊吧……”
小珏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回房休息了。
深夜，秋风偷偷的吹黄了绿叶。
青修的灵魂立在半空里，东边的天上是一轮圆月，西边的天边，有几缕彩色的云，脚下是山城温暖的灯光与清冷的月光争辉。
她的灵魂落下来，落在葡萄架上，葡萄叶上面镀了层月光，像是加了一层软玉的外壳。
小珏的灵魂飞过来，在葡萄边沿坐下，说：“其实，我们没必要瞒着杨飞雄，我们说的话，他大概也听不懂。”
今天晚上，回到无相坊的时候，他们的灵魂就感到充满他们气息的无相坊中，多了一些陌生的气息，熟悉的无相坊中，了一些陌生的东西，这些陌生的东西与他们的气息格格不入，他们一回家，就感觉到了。
略一查看，就明白这是警察给他们安装的监听器。
小珏并不介意被警察监听，如果警察怀疑自己等人跟秦令财等人有关系，监听能够证明他们的清白，反正关于修行的事，他并不介意杨飞雄知道。
碧玺的灵魂，翩然从房中飞出来，飞到无相三楼楼顶，四下望了望，楼顶是一个大平台，中间有一个被爬山虎覆盖的凉亭，他便向外走了两步，在在房檐上边沿上坐下，说：“修行的事他们听不懂，听不懂就免不了乱想，乱想的结果会让我们很麻烦，所以，关于修行的事，还是避一避他们吧。”
黄雀和尚和清诚的灵魂随后也从各自卧室飞了出来，清诚飞到葡萄架上，在小珏傍边坐下，黄雀飞到碧玺身后的凉亭顶上坐下，望向葡萄加的目光，还有望见素玺的背影。
清诚转头对小珏和青修说：“你们没有觉得秦令财的神情有些熟悉？”
青修点了点头，看向小珏。
小珏想了想，说：“在王宝家，水浒戏上的那个灵魂？”
“嗯，平静、坦然、对我们似乎抱有善意。”清诚回忆着说。
青修抬头望向素玺，问：“今天我们见到的这个秦令财，是恶鬼吗？”
素玺抬头望着月亮，想了想，说：“不是恶鬼，嗯……暂时不全是恶鬼，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在从人性渐变为恶鬼的过程中……”素玺摇了摇头，叹道：
“以前，我不知道人性是如何堕落为恶鬼的，也不了解恶鬼，今天看见秦令财之后，倒有些想法。”
素玺望着月亮，停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语言，过了片刻，才接着说：“我以前以为恶鬼没有理智，只有毁灭一切的欲望。今天看着秦令财，才知道，原来恶鬼杀人，竟然也要人一种心理支撑，竟然也须要有一种道理支持着他自己，让他自己认为杀戮是正确的。秦令财自己觉得，他杀人不只是因为怨恨，还有一个高尚的目标，为了这个世界的公平。”
“我想，秦令财的人性全部堕落为恶鬼之后，他心中会有一种道理支撑着他毁灭一切，会让他认为毁灭一切是绝对正确的，甚至会把毁灭一切当成一个高尚的目标。只是不知道，成为真正的恶鬼之后，心灵中是只剩下毁灭的欲望？还是还保有这种心理支撑？”
“如果只剩下毁灭的欲望，还好些，如果还保有这种心理支撑，恶鬼……比我们想像的更难对付。”
“我们在白槐寺见过恶鬼，那个恶鬼是一个类似于精神体，或者灵魂的存在。”小珏问：“王宝和秦令财的精神体现在还束缚在肉体里，在他们的肉体没有死亡之前，是不是就不会变成恶鬼？”
素玺摇了摇头：“即便是他们还活着，他们的精神依旧能够透过肉体污染其它人，今天，我们的灵魂就差一点被他所污染……”素玺想了想，又对清诚说：“你想办法告诫杨飞雄，让他们最好不要跟秦令财再接触，今天在审讯室，看杨飞雄的神情，他的内心，恐怕已经对秦令财抱有同情了。”
“我试试吧。”清诚摇了摇头说：“他们大概不会听的。”
素玺想了想，笑了笑，说：“那就算了，他们身上都有人民的祈愿，人民的祈愿应该能保护他们的精神不被秦令财污染。”
“他们恐怕都会被执行死刑。”小珏说。
黄雀笑了笑，说：“传说啊，恶鬼只能传播怨气，污染人的精神，但无法直截杀害普通人，或许，对普通人的危害，比他们活的时候要小一些。不用担心了，等他们变成恶鬼，我们去消泯他们就是……”他停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问：“只是……秦令财，真的不值得同情吗？”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今天深夜，不愿意睡觉，聚在这里，想淡又不敢谈的问题。
这个问题横亘他们心上，他们却不敢去想，不敢去触碰……
这个问题想深下去，他们的思想会渐渐归于聂许一边，会觉得古门的‘再使风俗淳’，是唯一解决秦令财等人的办法。
但是，他们宁肯自杀，也不愿支持古门的‘再使风俗淳’的计划。
青修几个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片刻，小珏问：
“你们觉得，给我们写信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没有等人回答，小珏就自问自答的说：“我总觉得就是聂许。”
如果是聂许，确实一切就说的通了，聂许有最大的动机：清诚等人看过秦令财变成恶鬼的过程之后，还能够坚定的反对古门‘再使风俗淳’的计划吗？
但是，聂许那天在公安局门口，很坦然的说，写信的是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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