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你了, 姐姐。”
他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炸响。
他就是周明明?!
周明明已经这么大了?他之所以叫我“姐姐”,是因为我确实是他亲姐姐?对啊,周明明从小就粘我, 从小就贪吃,皮肤也非常白
不对!
周明明死的时候才六岁,就算成长到现在也才十六岁, 怎么会忽然变成一只自称十八岁的鬼?
周明明作为我家的老幺,没有富翁老爸, 没有早早去世的老妈。
更重要的是, 我家可没有人能长出这么小的脸, 这么高的鼻梁, 这么标志的脸蛋, 这么高的身材——周明明就算长大了,估计也跟我一样, 小鼻子,圆脸蛋, 身高比我爸高个五厘米吧,178到顶了毕竟我妈才155。
而且!周明明左腰的内侧有一颗黑痣!
我光速解开子夜的外套, 捞起他的毛衣。
光线不好, 于是我凑近看!用手摸!
没有痣!不是他!
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人家黄花大闺男的衣服,还对人家动手动脚。旁边有不少人在看我们, 子夜的腰线紧致又漂亮,他的脸红了。
本来还挺郁闷,现在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嘴硬道:“谁叫你让我误会了!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周明明!”
他虽然害羞, 却捉住了我企图逃跑的手, 继续覆盖在他的腰间:“没关系, 姐姐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而且姐姐的手好凉,让我为你暖暖手。”
“”想摸就摸你别说这么有歧义的话啊啊!
“而且,姐姐想周明明的时候,可以把我当作他。”他提议。
“这怎么行?”
“姐姐以前就是这样做的呀,在那个雨季。”
他轻声说着,眼中满是不知名的情绪。那种怀旧的情绪犹如汩汩暗流,静谧地淌过我的心尖,牵扯出多年前的、那莫名又熟悉的隐痛。
“什、什么意思?”
“我确实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了你。”
雅雅和子夜都喜欢让我猜谜,可惜我这颗猪脑袋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这就是学渣和学霸交流时必然会出现的沟通障碍吗?我非常烦恼。
说起烦恼,关于到底要给雅雅送什么回礼,我是真挺烦恼的。首先大前提是我没钱,贵的我都送不起,名牌衣服包包化妆品可以直接pass掉,但便宜的吧,又能送什么呢?
去超市的时候,我真的考虑过给她送一个旺仔大礼包路过街边摊时,在想要不要也给她买条项链——但是她送给我那么贵重的项链,我却给她买条劣质的,实在是送不出手我还想过要不给她做一顿好吃的,但东西吃了就没了,总想送点她能一直用的东西。
我开始回忆雅雅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
首次见面,她有种纯白的脆弱感;待在我的房里,她活泼又可爱;再次见面,她悲伤又绝望
忽然想起那天在石桥上的她——皮肤苍白,脖子上横着明显的伤,裹着单薄的红裙,白雪纷纷,看着,好冷好冷
我想到了,送手织围巾!为她保暖,顺便遮伤疤!!!
我真是个小天才。
我开始B站观摩怎么织围巾,up主们真是心灵手巧啊,10分钟光用双手不用任何工具就能织出网红款大围脖!我兴奋了,立即去买材料——冰岛超粗毛线!网上有不少,我怕质量不好退货浪费时间,干脆去菜市场旁边找,很快就在一家毛线店里买到了。35一斤,我买了三斤。
up主说的方法嗯,挺简单的。
就是:先抓住毛线,一绕,左手绕一个圈儿;二抓,再用左手去抓毛线;三掏,把手掏出来;四扽,扽紧。这样,第一个环就完成了。然后把它套在右胳膊上,一共需要起四针
我跟着视频,兴致勃勃地跟着做,柔软的超粗毛线缠在我两边手腕上,眼看着麦穗一样的花纹越来越丰富,我真的成就感爆棚!
只是这个“麦穗花纹”似乎有点小、有点紧,我越来越吃力了,我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然后,悲剧发生了:我竟然自己把自己绑住了!!!
视频还在欢快地继续,而我试图挣脱——我可能缠得太紧了,这个毛线质量有点太好,我真的是完全挣脱不出来!
我想起了犯罪片里的囚犯但谁能想到,竟然还能自己绑自己的?!
而子夜刚出现,看到的就是我坐在软垫上疯狂用嘴巴解毛线头的模样
他愣了一下,哈哈哈地大笑出声。他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开怀大笑,可惜我完全笑不出来。
我气得举起双手喊他:“臭弟弟!笑什么笑!还不快帮我解开!”
他笑了好一会儿,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傻姐姐,你在做什么呀?怎么把自己绑住了?”
“我在给雅雅织围巾!”我气呼呼地说。
结果他脸上的笑立马没了:“给她?”
“是呀。”
“姐姐好偏心。”
“我也会给你织的啊!给你织条灰色的嘛!乖,快帮姐姐解开!”我把双手递到他跟前,心里想着唉,遇到这爱吃飞醋的小孩,我还得再去买灰色毛线!又想着店里灰蓝色的应该挺适合子夜的。
“不要。”子夜快速吐出这两个字,像个赌气的少年。
“嗯?”
他坐在床沿,俯视坐在软垫上的我。
他没有露出像往常那样委屈的眼神,而是微微眯起眼睛。带着点恶作剧的、有些骄矜的笑在嘴角漾开,他左侧的耳钉闪闪发光。我被他看得心惊肉跳。
因为我竟然在非常不合时宜的时间点想起了一个专业术语:
“抖S”。
啊啊啊我有罪啊lsp的开关不要随意打开啊啊啊!
他俯身,轻轻勾起我的下颌,声音淡漠:“姐姐好不容易把自己绑住了,是想让我对你做什么呢?”
震惊。这个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我我什么都没想啊???”
疑惑、脸红、焦躁、心痒!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脸都红了,姐姐是想玩捆绑play么?”
什么???
这下子我整个人都炸了。
“你、你在说啥呢?!你果然看了我的手机吗?”我疯掉了。
“没有。”
他站起来,从书架顶层拿下来一本书,黑色包装,看起来特别严肃,像是什么工具书。天知道那层封皮底下的封面有多么少儿不宜!
那是我大二的时候抢的本子。正文就还好,主要是番外,连续十个,各种超越人类极限的play
其实这书真的是我曾经的宝藏,翻了好多遍了,然后暗戳戳地放在众多教科书里面,被我遗忘了。
子夜失眠的时候会翻翻我的书,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刚才的动作,他说的话不就是小说里的暗黑年下男主在番外1里说的台词吗!女主绑了自己,不就为了勾引抖S男主,发生接下来那些大概五千字的不可描述的情节吗?
“好的,请让我立即消失,或者立即让我失忆,谢谢。”我发出机器人的声音。
“姐姐,我做不到。”他在忍笑。
“你不是万能的鬼弟弟吗,这点你都做不到?”我发出灵魂质问。
“所以,捆绑play到底是什么?”他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问。
等等,也就是说他只扫了标题,没有看内容吗?
我马上恢复了元气,耐心地解释:“这是个专业术语,嗯,就是有的小朋友不听话,随便看大人的手机呀,随便翻大人的本子呀,就会被大人绑起来打屁股,哈哈哈哈哈。”
“是吗?”他的眼神是那么天真。
“你一个小孩不要乱看,以后要看什么先咨询一下我,小心被我捆起来打屁股哦!”
“我成年了,姐姐。”他提醒我。
“你要是再不帮我解开,小心你的屁股!”我恶狠狠地威胁他。
“好好好。”他一脸乖巧的样子。
天知道,结果最后是子夜教我织的围巾。
这个视频他看了两遍就学会了,三十分钟教我弄出了一条,要是他自己做的话,估计二十分钟就能搞定。我似乎又看到了商机,以后我们可以在淘宝卖手织围巾
第二天,我又去买了蓝灰色的毛线,花了半天的时间织了子夜期待的围巾。有了围巾,这家伙随时都在笑,一看到我就凑过来蹭我,不停说着“喜欢、喜欢!”
唉,看着他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原谅他偷看我本子的那件事吧!
我想给雅雅一个惊喜,但除了那天购物,雅雅一直没有出门,那我带她出去玩好了!在她出门的时候,给她裹上厚厚的围巾!
我去敲雅雅的门:“雅雅,我们三个去游乐园吧!”
雅雅的眼睛在发光:“哇,我还没有去过呢!”
我得意地笑:“我猜到了,所以准备一下!我们6点出发!我查过了,XX游乐园晚上11点才关门呢!子夜说过今天五点过就会来我们先准备!”
雅雅站在衣橱跟前兴奋地跺脚:“啊啊,我穿什么好呢?化什么妆”
我连连邀请:“来我的寝室,我们一起化妆!”
我俩把物资堆在桌上,先洗脸、敷面膜,洗掉后水乳霜,接下来遮瑕、粉底液打底。
我一边用美妆蛋打底,一边道:“化妆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魔法。”
雅雅在旁边安静地听我说。
我从未把自己这段自卑的经历告诉过别人,但是我觉得可以告诉她:“以前的我很不会打扮自己。大夏天在外面暴晒也不涂防晒,又黄又黑;头发干枯杂乱;走起路来弓着背;肚子上一圈一圈的肉。这样的我跑去跟男神告白,然后被嘲,被P成表情包,其实也能理解。”
雅雅微微蹙眉:“没眼光的东西。”
我笑了笑:“当时我大受打击,连学校差点都待不下去了。我跟妈妈打电话哭诉,当然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你本来就一点都不像我!”
“看来你妈妈没你好看。”她笑嘻嘻。
她总是能精准安慰我。
“我们学校外面有家挺高大上的奶茶店,我想去兼职,老板就甩了一句话,让我回去化了妆再去。所以我开始学着化妆。”
“那时候就跟着视频学,一开始不会画眼线,画得歪歪的,又不会画眉毛,画得跟蜡笔小新似的。”
雅雅捂嘴笑。
“我发现我只要化妆,以前那些瞧不上我的人就变了态度。化妆就像一种魔法,让我变成了另一个人,让我更加自信。”
雅雅却凑过来,轻轻捧起我的脸。她身上真的好香。
她端详着我,从眉眼,到嘴唇,她的眼中光波流转:“暄暄,其实你还可以变得更好看,你想体验一下名为‘雅雅化妆技术’的魔力吗?”
???章
雅雅像变魔术那样打开她的化妆包, 里面有着专业彩妆盘、调色盘、从小到大依次排列的刷子、小型卷发棒我震惊地看着她手持调色盘,用刷子调色,她根本就是在现场作画吧?!
“暄暄眉毛的颜色稍微有点淡, 但形状很好看,我给你加深、加长一些。”她用眉笔细致地帮我扫眉头和眉尾,又用眉粉填充。
“暄暄适合暖色系的妆而且你今天戴的浅棕色美瞳也很合适, 咱们来一个蜜桃色眼妆先用米色打个底。”她用类似于小型水粉刷的工具帮我画眼妆。
“在眼尾给你画个俏皮的小尾巴。”她笑眯眯地凑近,仔细装饰我的眼睛。
她专注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脸蛋凑得那么近了, 却根本看不见毛孔, 完全没有瑕疵。那双还没上妆的眼那么干净、剔透、漆黑。
有时候我会觉得她跟子夜长得挺像。丝毫不显庸俗的高鼻梁, 细长的眼, 比常人更深的虹膜、盯着人的时候犹如黑洞,形状优美、稍显凉薄的嘴唇, 细密柔软的黑发,高挑的身材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很相似?
而我对这种长相的人根本没有抵抗力, 她平时就很没距离感,现在给我化妆的时候, 离我更近。搞得我都有点小紧张了。
我赶紧找话题:“雅雅, 你以前专门学过化妆吗?”
专注的她语速比平时要慢:“我也是自己摸索的,对于暄暄而言, 化妆,就像是魔法。对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化妆是帮助我反叛的魔法。”
对呀,她的妆跨度可大了, 那简直就是可纯可欲, 可男可女她所说的反叛, 就是反抗她父母的教育吧, 毕竟她小时候简直就是被束缚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说起来,她很少提自己的亲人,每次都是快速掠过。可能她一想起来就心痛,不愿意提起吧。
她小心翼翼地帮我扫眼线:“其实我小时候,特别崇拜我的父亲。”
她愿意讲关于她家人的事情了?我安静地倾听着。
“但是自从他把一个7岁的私生子从外面带回来之后,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完全坍塌了。我恨虚伪的父亲,恨他出轨,恨他没有像其他父亲那样疼爱自己的女儿;我恨软弱的母亲,恨她明明知道丈夫出轨依然一声不吭,恨她明明痛苦得整夜整夜地失眠,还不忘怜悯私生子。所以我开始不听话,开始叛逆。”
她缓缓说着残酷的过去,脸上却依然平静,她稳稳地帮我补卧蚕:“我去美国之前跟父亲大吵了一架,我说反正你有儿子了,没我也无所谓。我对家产一点兴趣都没有。之后我假期也不回国。我妈一直求我回去看看,但我一看到她软弱的模样就气不过。”
“结婚那天,我爸没来。我想着他肯定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我也没有气消,他来不来无所谓。”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我爸已经去世的人。当时我丈夫出轨了,公司破产了,连续很多天,我把自己藏了起来,一个电话也不接。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被火化了。”
“而事实上,在我十七岁那年跟他吵架之后,他就被诊断出了癌症。”
天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因为我光听着都感觉窒息。
她父亲和丈夫都出轨,她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代价却是不知道父亲生病了,父亲死掉了她最后才知道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雅雅”
她却依然微笑着帮我涂口红:“嘴巴张开,别动。”
我张开嘴巴。
她的动作很温柔,用口红刷缓缓涂抹:“那时候的我很自私,只会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所以我忽略了很多细节。除了爸爸,我也忽视了那个私生子的细节。比如,为什么他的脖子上、小腿上会有伤;为什么他会突然病好几个月;为什么奶奶坚决不要我跟他接触为什么仆人们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为什么我家经常会请法师作法”
说到这里,她似乎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暗流在她的眼底滑过,她的声音微颤:“没有及时发现,我很后悔。”
——“你们在做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
子夜来了!
我抿了抿嘴唇,朝他招手:“晚上去游乐园,雅雅在帮我化妆!好看吗?”
他把我拉到一边,认真地说:“好看和平时一样好看。”
“什么?那不就是没有效果的意思吗?”我有点失望。
雅雅气得一把推开他:“暄暄,别让直男帮你看,他不懂!你自己看看!”
雅雅把小镜子递给我。好的,她真的是专业的。
我从来没有画出过这种效果,明明镜子中的就是我本人,但至少美颜了十倍以上
最最好看的就是蜜桃色的眼妆,睫毛翘翘的,眼尾有着向上翘的、白色的“小尾巴”,显得特别俏皮!
我忍不住对着子夜眨眼睛:“你还说跟平时一样!怎么会一样!你不觉得我的眼睛正在blingbling吗?”
他马上红了脸:“姐姐你靠得太近了!”
我兴奋地握住雅雅的手:“雅雅,你简直是天才,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雅雅笑:“那你也给我化妆?”
我:“好呀好呀,就是你得指导一下我”
我们刚坐下来,子夜就钻到了我俩中间。他盯着我,张嘴:“姐姐!”
“怎么啦?”我问。
雅雅抱着双臂:“我们女孩子化妆,你自己一边玩儿去。”
而子夜直接无视了雅雅,执拗地拉着我的手腕:“姐姐,给我化妆!”
结果我和雅雅对视了一下,马上就开始行动。
我是真的想把他画得很好看,但雅雅就是想捣乱。她刚才天才一般的水平消失不见了,硬是给子夜化了两条超级浓眉。
我俩边画边笑,子夜的脸是越来越黑。
后来良心是真的过不去,又给他卸掉。眼看着时间不多了,我帮雅雅化了妆,又用遮瑕帮子夜遮左脸的伤疤。边遮边感叹:“我记得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左眼被挤得不像样,现在左右眼一样大了。而且伤浅了好多,额头都平整了。”
“因为姐姐。”他笑。
我知道他指的是因为吸了我的血。
我“咳”了一声,耳根又红了。
我时不时看看子夜,又看看雅雅,刚才的疑问又涌上心头:“你们长得真的好像有时候都在怀疑你们是不是亲姐弟。”
子夜:“其实我们”
他还没说完就被雅雅打断了:“哈哈暄暄,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对呀,怎么可能呢?
出门之前,我给雅雅系上了我亲手织的围巾。
雅雅简直惊呆了,她抓着围巾,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子夜迅速把我藏在他的身后,用手掌擦拭我额头上的唇印:“你干什么!”
雅雅哈哈笑:“我好感动啊暄暄!”
子夜拉着我就走,抓了抓他自己脖子上的灰蓝色围巾,随口甩了一句:“得意什么,我早就有了。”
雅雅处在兴奋之中完全不理他,我忍不住揪他的脸:“小心你的屁股!”
从出租屋到目的地,地铁三十分钟。到了目的地,我让子夜和雅雅先等等,我现场买夜场票。
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他俩。雅雅坐着,子夜站着,两人大概隔了三米,身边环绕着可怕的低气压。所以明明周围的人都想过来搭讪,但谁都不敢,都自动离得远远的,默默观望。
唉,怎么关系就这么差呢,我要试着改善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想。
周明暄去买票了。
殷子夜问:“你今天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
“哪些?”
“不要明知故问。”
雅雅翘起嘴角:“你没听出我的忏悔吗?我可是很后悔啊,后悔不知道老爸早就得了绝症,后悔不知道你被做了什么你不觉得感动吗?”
“因为谁我才变成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殷子夜讽刺一笑。
他看了一眼周明暄,周明暄排在第五个。不想跟殷子雅浪费时间,他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殷子雅晃了晃高跟鞋:“你是不是傻,如果她知道我们是亲姐弟,她是不是该怀疑我们接近她的目的呢?再说,难道真的没有目的吗?你就不想获得自由?”
“我绝对不会利用她。”殷子夜坚定地说。
“是么,那让你准备的‘食粮’呢?”殷子雅舔了一下嘴唇,“你这种‘半鬼’,可能体会不到我的饥饿。我没法像你那样,靠点血就能满足我太饿了,姓贺的根本不够,我需要更多”
她淡漠地扫视着周遭的路人们,忽然勾起嘴角,好似想到了什么恶作剧:“游乐场人流量那么大,我想,随机抓一个‘食粮’应该不难吧?”
殷子夜隐忍着愤怒:“你想直接袭击普通人吗?你到底还有没有一丁点人性?”
殷子雅难得显现出怒意,她扬声道:“我他妈是厉鬼,我还要什么人性?!”
说完,她顿了顿,声音下沉,犹如汩汩流淌的暗河:“那你呢,殷子夜?你的人性又还剩多少呢?会在什么时候彻底泯灭呢?”
殷子夜紧紧地握着拳头,一动不动。
殷子雅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她吸的不是烟,而是生命。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吐出。烟雾迅速消失在冬夜的冷风里。
殷子夜问:“你怎么不自己动手?”
“因为当姐姐的想锻炼弟弟狩猎的能力呀,怎么,你不动手?”她笑脸盈盈地吐出烟圈,望着快步跑来的周明暄,嘴里说着残忍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直接吸暄暄的她的味道一定,非、常、好。”
???章
XX欢乐谷作为本市最大、最繁华的游乐场, 已经经营了很多年了。小时候我带弟弟来玩过,那会儿游乐场还没现在这么大,也都是些简单的项目, 比如碰碰车、旋转木马、海盗船,弟弟周明明可喜欢了。印象最深的就是过年的烟花项目,我们老远都能看见;后来, 这家游乐场扩建了,新修了不少项目, 比如鬼屋、漂流、水上乐园和梦幻城堡。
我们刚进大门, 就感觉到了夜场的繁华。刚好过年, 游乐场里在举行灯展。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小动物, 大树上挂着彩灯和灯笼, 人们在过山车上发出阵阵尖叫。
我一边看攻略,一边道:“一会儿八点有音乐喷泉演出, 九点水上乐园有活动,十点梦幻城堡会放烟花~其余时间可以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玩, 你们最想玩什么项目呢?”
没有来过游乐园的雅雅显然很是激动:“我都想玩!”
子夜有些纵容地看着我:“听姐姐的。”
“那我们从简单的开始吧~”
我们买了彩色棉花糖和汽水,先玩了海盗船和云霄飞车, 运气挺好, 没怎么排队。不过,我感觉无论我们玩什么项目, 他俩都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雅雅的嘴角一直带着笑,而子夜一直护着我,浑身戒备。我怀疑他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吵了架。
他俩可真高, 夹在他们中间的我跟个小矮子一样, 但也没法, 我任务重大, 左边拉一个,右边拽一个:“你们俩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今天好不容易来一次游乐园,开开心心玩好不好?”
雅雅微笑:“我特别开心。”
子夜似乎有什么心事,总是左顾右看的。
我捏了捏他的掌心:“在想什么呢?”
雅雅好像在念台词一样,慢悠悠地说:“他正在遭受良心谴责,正在犹豫到底该攻击哪个猎物。”
“攻击?猎物?”我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子夜揉了揉太阳穴:“别听她胡说八道,走吧,去下一个项目。”
到底什么项目可以让他们之间的氛围不那么紧张?啊!我知道了!
“走,去鬼屋!”我兴奋地提议,“这个乐园的鬼屋上过热搜哦,据说真人NPC挺吓人的!”
雅雅笑眯眯:“暄暄完全不怕鬼呢,胆子可真大。”
子夜略犹豫:“我怕吓到工作人员”
我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一群假鬼NPC去吓一只真鬼是怎样的场景?
雅雅:“不过,我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呢~”
这句话她是对着子夜说的,我看到子夜咬紧了牙关。
他俩都饿了?
于是我们买了零食,取下口罩坐在鬼屋外的等待区吃东西。阴森森的音乐、游客的尖叫声从鬼屋里传来,我有点害怕,又有些兴奋。我本来就酷爱惊悚恐怖系列的影片,像刚出的《灵媒》,前几年比较火的《昆池岩》,经典系列《咒怨》、《午夜凶铃》之类的我都看过。高中的时候去过一次鬼屋,抱着美好的憧憬,结果里面的鬼全部都是塑料制品,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一群年轻人走来,显然是一会儿也要进去玩的游客。为首的头戴一顶黑色渔夫帽,蓝色口罩,身穿白色羽绒服。要说我为什么观察他,是因为他老是盯着我。
他跟旁人轻佻地笑着,朝我走来:“那什么,周明周明暄是吧?”
我愣了一下,忙站起来:“你好,请问你是?”
不会是同事吧?我可不想在假期碰到同事!
他取下口罩:“陆清。”
陆清!!!
他就是我读大学时暗恋的男神!我跑去跟他告白,说我从念大学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他,说我特别崇拜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只要他知道我的喜欢就够了。他拒绝了我,我哭了一场。但我没有想到,第二天我告白被拒的事情全年级皆知,他在大家面前描述我当时的样子多么滑稽、多么搞笑。
我站在教室外面,看他在校花面前眉飞色舞的模样,整个人都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当时跑进教室质问他,结果大家都在笑话我,包括我以为的“朋友”。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他们的靶子,似乎笑话我已经变成了政治正确。
那天我太狼狈了,我连话都不会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击、怎么解释,我就知道哭。他们把我丑陋的模样P成了表情包,发到论坛上。后来有段时间我都没去上学。
这样的“男神”,我真的再也不想看见。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我不认识你。”
他愣了一下,直接取了帽子:“怎么了?变漂亮了就不认识我了吗?你不是跟我告白过吗?”
他旁边的兄弟嬉笑道:“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周明暄啊,哇,几年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大?有男朋友吗?”
火气在我的胸口上下翻腾,我隐忍着怒火,道:“我为什么要认识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还有,我有没有男朋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哟,现在性格也变了,以前不是只知道哭吗?”
陆清笑得很贱,我当初真的瞎了眼。
妩媚的笑声在旁边响起,雅雅一边舔棒棒糖,一边道:“哇哦,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呢?你是失忆了吗,怎么还敢在我们暄暄跟前丢人现眼呢?”
这几个男的似乎才注意到雅雅,一副被惊艳到的样子:“两位美女,要不和我们搭队,一起玩鬼屋,这个鬼屋真的挺吓人的”
“我说,你们是聋了吗?”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子夜轻轻一搂,下一刻,我就跌坐在了他的怀里:“你们看清楚,她是我的。”
“他是你男朋友?!真的假的,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吧,不是你弟?”陆清一脸不相信。
下一刻,有什么掠过我的右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湿润的、滚烫的触感,他舔了我的耳朵!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的耳朵本来就是弱点,平时最怕被人碰!我本能地弹跳起来,却被他按住,动弹不得!
他故意往我的耳朵里吹气,那股气息钻入我的耳道,他的声音侵占了我的整个意识。我疯掉了。我知道自己浑身肯定都红了。
陆清那几个人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看来是真的”
“放开我!”我悄声抗议。
子夜却在我的耳边道:“忍一忍,我不想让他们骚扰你。”
他的声音非常轻,轻得瞬间湮没在游乐园的喧嚣里:“正愁着呢,来得刚刚好。”
我想问他话中的含义,然而,我根本没有余力。我发现陆清那伙人在发现我这边没希望了之后,竟然开始集中火力骚扰雅雅了。
“这位美女姐姐,你应该单身吧?”
子夜:“她单身。”
雅雅皱眉:“你什么意思?”
子夜提议:“你不是饿了么?一会儿可以在鬼屋大吃一顿。”
我:“零食还不够?鬼屋里应该不能吃东西吧?”
雅雅哼了一声:“那行吧。”
那伙人显然很激动:“美女,跟着我们准没错,我们经验丰富,这个小鬼屋简直不在话下!”
雅雅舔了舔嘴唇,道:“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吧。我是说,你们几个跟我们三个组队。”
这鬼屋恐怖元素还挺齐全的,红灯笼、棺材、枯树、丧服、镜子、井口,似乎讲的是在一家大宅里发生的惨案。
一开始还有顶灯,再往里就是全然的黑暗,唯一的光源是时不时闪烁一下的红灯笼。我们的视线本能地跟着一个又一个红灯笼走,一开始还很警惕,当我们意识到这个红灯笼就是最普通的道具时,我们情不自禁地放下心来。然而,就在此时,我们震惊地发现——在某个诡异的红灯笼背后,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前面那几个自称经验丰富的人已经开始嚎叫了,而这些只是个开头。长长的走廊两边是监狱,里面有好几个白衣鬼,他们不停摇晃着铁栏杆,对着我们喊着:“你们是谁!放我们出去!”
他们的动作太大了,我们脚下的地板在不断摇晃。
“你们要是办不到我们就会变成厉鬼!!!”
随着这一声,两边的“铁栏杆”竟然“破开了”,那些鬼冲了出来!
我的老天呀,这场面!
就连我这个自以为不害怕的人也开始疯狂逃窜!
子夜本来在我旁边,雅雅在我后面,我去拉他,却忽然发现他人不见了!
回过头来,雅雅也不见了,那只厉鬼NPC在敬业地追我!
我穿过狭窄的门,往前面跑去!心想这俩人怎么跑得这么快!
还没来得及注意子夜和雅雅在哪里,便进入了一个宽阔的房间,里面非常安静,看起来是个很大的寝室。地上横七竖八摆放着用白布包裹的“尸体”。
按照我的经验,这些尸体肯定会在我走到半途的时候
啊啊啊啊!!!
果然,他们忽然醒了过来,朝我爬来!!!
唉我去哦
我继续往前面跑,不知不觉意识到,刚才逃窜的整个过程怎么都只有我一个?且不说子夜和雅雅,其他人呢?
是不是我跑太快了?
我躲在角落,原地等他们。
忽然,我听到了大喊声,那声音是陆清的。
很快,就是接二连三的求救声。
“别这样!别过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比我胆子还小,还好意思在我们跟前显摆!
后来求救声消失了,但他们还是没有出现。
我倒是听到有什么朝我靠近,拖拽着重物的声音。
我藏在门背后,心想,这个鬼屋必须五星好评啊,做得太真实了!这些NPC怎么可以这么敬业,但是太敬业了也不好,真的有点吓人啊!
那声音越拉越近,我忽然想起了阁楼上的声音,那种拖拽重物的速度、脚步声,一模一样。
房门被打开了,我无处可藏,因为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遮蔽物。
但是这里全然漆黑,鬼NPC不一定能看到我,只要我保持安静——
然而,几乎在下一刻,我的额头就贴到了什么。
“找到你了。”
而我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是你啊,子夜吓死我了”
又忍不住捶他:“你俩真是的,刚才是迷路了吗?”
我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铁锈的味道。
“你受伤了?”我问。
“没有、没有。我们出去吧。”
他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我们是第一个走出鬼屋的,他身上完好无损,似乎就连头发都没乱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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