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尸体四肢的僵硬, 可以通过蛮力破坏而不必担心损伤尸体,但是下颌骨,若是不用巧劲, 很可能在脸留下伤痕, 到时候和死者的家属解释不清。
顾璟用巧劲破坏了尸体颌骨的僵硬后,姚征兰捏开尸体的嘴, 仵作也探头来看。
姚征兰见死者舌头烂红, 边缘有疱,颌整个跟脱皮了一样,皱眉道:“怎会如此?”
仵作猜测道:“会否是火气行造成的口舌生疮?”
“若真是火造成的, 嘴里烂成这样,恐怕连喝水都困难了, 还跟人去喝酒?”姚征兰道。
仵作回答不来。
姚征兰拔下头银簪, 探入死者喉咙, 少时,拿出来放到水中轻轻搅动, 再仔细观察,银簪并不发黑。
“不是毒。”姚征兰说着,用布将银簪尾端擦拭干净,就要往发髻插。
顾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自己头那根玉簪拔下来簪到她发髻,接过她手里的银簪,道:“不吉利, 不要戴了。”
姚征兰:“……”
周围人多, 她就没有拒绝, 只低声说了句:“多谢顾大人。”
武宜君指缝里一只乌溜溜的眼睛目光从姚征兰身滑到顾璟身,又从顾璟身滑到姚征兰身。唇角勾起八卦暧昧的笑容。
验过死者嘴里没有毒, 对于死者的死因姚征兰更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毒,单是口舌生疮的话,虽然看起来十分严重,但并不会致命,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再有,若是死者喝酒前嘴里便是如此,他应该不会跟自己的姐夫去喝酒。即便硬着头皮去喝了,嘴里这般状况,再受酒的刺激肯定极痛,他也不至于喝到醉。
也就是说,死者去喝酒之前,嘴里很可能是好的,喝完酒才会变成这样。既然不是毒,那喝一顿酒又怎会让人的嘴里变成这样呢?
“姚评事,死者的死因可查清楚了?”这时候,谢德春在一旁问道。
姚征兰思绪被打断,抬眸向他看来,有些忏愧地摇了摇头。
顾璟见状,走到尸体边,伸手捏开死者的嘴,仔细观察内里情况。
谢德春道:“根据本官多年的断案经验,一般这种没有明显外伤和遭人迫害迹象的尸体,大多是暴病而亡的,我看这个万焘也不外如是。”
姚征兰不认同道:“此时下如此论断还为时过早。”
“会不会是被烫的?”顾璟忽然道。
姚征兰闻言一怔,急忙返回身体旁边,与顾璟一道看向死者那不堪入目的口腔。
“他们是在喝酒,若是酒能将舌头烫成这样,那酒杯端起来时手就应该感觉到烫了吧,怎还会往嘴里倒?”仵作提出疑问。
顾璟扫一眼死者小臂的红痕,道:“若是醉酒之后被人按住双臂往嘴里强灌呢?”
仵作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死者小臂的红痕,顿时十分汗颜。
“这被烫了,也能死人?”推官疑问。
姚征兰点燃油灯,端过来请仵作帮忙拿着,照着死者的口腔。
她拿了一个扁扁的签子,探入死者口腔内,压住舌根用力往下摁。费了半天的功夫,她松了劲儿,抬袖子拭了把额薄汗,道:“死者是因为被烫而憋死的。”
谢德春惊讶:“这是什么死法?”
姚征兰解释道:“死者应该是生前被人灌入大量滚烫的酒,或者是沸水,导致喉头受伤红肿,将整个喉管堵住,不来气,活活憋死的。”
“这能看出来?”谢德春问。
“能看出来,知府大人若是不信,请。”姚征兰将手中签子递给他。
谢德春看一眼那刚从死者嘴里拿出来的签子,讪笑着摆摆手,道:“本府就不用看了,姚评事既然说是,那应该是没错的。”
姚征兰将签子放好,让仵作帮死者将衣服穿,走过来对顾璟道:“既然是凶杀案,那……重新开始调查?”
顾璟点头,对谢德春道:“谢大人,此案就由我和姚评事接手了,大人若有意见,现在可以提。”
谢德春怔了下,忙道:“没意见,本府下属无能,还要劳烦两位大人受累,本府能有什么意见?惭愧还来不及。”说罢瞪了推官一眼,道:“好好配合两位大人,将功补过!”
推官连连称是。
姚征兰和顾璟一道带着武宜君和推官从停尸房出来,一直站在外头候着的万焘的小厮春来忙前道:“大人可有什么要问小人?若是没有,小人可否先回去给家中老娘熬一副药?家中除了小人无人服侍病重的老娘,请大人通融。”
顾璟点头道:“可以。你家住何处?届时若有需要问你的,我会派人前来寻你。”
春来忙道:“小人回去熬好药就会去万府的,大人要寻小人,派人来万府即可。”
送走了顾璟他们,谢德春心事重重地回到二堂,还没坐稳,一名中等个头的男子突然从次间出来。
谢德春见了他,也不惊讶,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顾璟因何而来?”男子问。
谢德春道:“为了街那个死人,说是死者的母亲去客栈找的他们。没事,既然他们还有闲情逸致管这等鸡毛蒜皮的事,证明他们应该不是冲着陈玉章来的。”
“可是今天午,陆冰河又去提刑司见陈玉章了。”
“陆冰河?”
“武威伯陆坚的嫡次子,陆敬,是他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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