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起的晚风吹来一片薄云, 遮住了此时的月光,也让不远处师柏辛的身形暗淡下来。
沈慕仪只见夜色中有她熟悉的身影快步朝自己走来,她静静等着, 待他到自己跟前,嗅见跟自身上一样的淡香,她才问道:“怎么了?”
风里有说不清道不清的某种情愫, 在月光无法照亮的此刻变得浓稠起来,让沈慕仪的心底蓦地腾起某种陌生的期待。
她抬眼看着身前深邃沉静的那双眼睛, 呼吸有些重, 她是, 师柏辛也是,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
天际的云被风推走, 月华流泻,笼在师柏辛眉间, 清润温和,还是沈慕仪熟悉的模样。
师柏辛的耳畔还回响着沈慕仪方才那句“俆放这几日也总是跟我们在一块儿”, 他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在意一个刚刚出现在沈慕仪身边的人——朱辞看沈慕仪的目光与他如出一辙。
袖中的手微微蜷起,用力的瞬间还有些疼, 师柏辛嘴角扬起, 道:“跟我说说这段日子上京的情况吧。”
是师柏辛的性格会做出的反应,沈慕仪本该习以为常, 可偏就是前一刻的月光暗然,那种无法描述清楚的期待让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变得令她失望。
沈慕仪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 却也觉得无可厚非,便与师柏辛继续往皇宫方向走去,再与他说着近来上京朝廷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直至两人在宫门口分手。
翌日, 沈慕仪前去白云观,正往文定昕居住的小园去,却没料到竟在经舍外和师柏辛“不期而遇”。
“表哥?”沈慕仪惊道。
师柏辛示意借一步说话,两人便走远了一些。
沈慕仪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来了?”
师柏辛却答非所问道:“正是太皇太后诵经的时间,怎么来这么早?”
沈慕仪没将自己一夜辗转反侧的事如实相告,道:“想皇祖母了就早些过来。”
观中的小道童此时过来给文定昕添香,见沈慕仪和师柏辛皆在,小道童一时间不知该进该推,双手端着托盘犹豫不前。
沈慕仪与师柏辛玩笑道:“你又把人吓着了。”
小道童闻言赶忙摇头,却只听见沈慕仪轻生一笑,他更觉得害羞,将头低低垂下。
沈慕仪拉着师柏辛给小道童让路,叮嘱小道童道:“不用告诉太皇太后我们来了。”
小道童仓皇点头,加快了脚步往经舍走去。
师柏辛发现小道童来的方向有人躲在拐角后头,他将沈慕仪护在身后,道:“我过去看看。”
刚要走,他的手臂却被沈慕仪拉住,只听她道:“一块儿过去。”
他有心相护,愿意一力面对所有危险,只要能护沈慕仪周全,但沈慕仪从来也不是自私之人,更了解师柏辛对自己的关心爱护,也就不会让他一人涉险。
两人一起在拐角出抓着个偷窥的小道童。
“陛下恕罪,师相饶命,小道知错了。”小道童求饶道。
小道童被两个大人拦住了去路,身后又是墙根,无路可退,急得他眼眶都红了。
“鬼鬼祟祟躲在这里意欲何为?”师柏辛质问道。
“小道……小道是来找慧善的。”小道童回答道。
慧善是方才去给文定昕添香的小道童的名字。
沈慕仪看小道童怕得开始发抖,她拿出手帕,俯身在他面前,将他眼角涌出的泪光轻轻擦去,柔声道:“慧善一会儿就出来了,是我们吓着你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小道童的情绪因沈慕仪这温柔的一句话本已缓和了不少,然而一抬眼瞧见面无表情的师柏辛,只以为这当朝丞相并不想饶了自己,又吓得像要哭的样子,一下蹿去沈慕仪身后躲了起来。
沈慕仪对此哭笑不得
是时慧善从文定昕房中出来,见小道童被人为难,立即上前求情道:“慧明要是有做错的地方,请陛下、师相扰了他,我……我愿意代他受罚。”
慧善不过才长到师柏辛腰间,此刻张开双臂将慧明护在身后的样子却看来颇有胆色,昂首挺胸,豪气极了。
慧善不过是小孩儿,面对的又是当今大胤权力顶峰的两人,虽说着豪言壮语,心底也是害怕的,这一点根本逃不过师柏辛的眼睛。
他安静观察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思绪不觉飘回昔日自己在沈望面前维护沈慕仪的日子。
往事历历在目,在师柏辛的心里,无论沈慕仪变成什么样子,跟小时候一样性子软对沈望唯命是从也好,或者是在漫长的磨炼中最终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君王,他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站在她前头,尽全力去帮她解决纷至沓来的麻烦与困难,就像慧善保护慧明这样。
心底陡然而生的柔软让向来不与外人亲近的师柏辛主动拍了拍慧善的肩,这举动不光两个孩子看傻了,也令沈慕仪目瞪口呆。
“去吧。”师柏辛道。
慧明见状拉着慧善的袖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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