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局势的暧昧不明让上京朝廷的气氛始终紧张, 而沈慕仪决定修建复桥一事无疑如抛石入水,激起了一阵争议。
田文原本坚持以应对西北情况为当前首要目的,一众以他为首的官员也认为不宜在此时再有兴师动众之举。
然而复桥是为沈望修的, 田文对的态度却并不像先前反对沈慕仪要兴建南方水利那样坚决。
更有甚者,沈慕仪钦定田文的得意门生、在工部任职的蒋斯年全权负责此次复桥修建工程,更是让田文不好在这件事上开口。
朝会过后, 赵居澜带着朱辞前去参见沈慕仪。
凝华殿内,赵居澜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得沈慕仪干脆放下手中的奏折, 笑嗔道:“还有没有规矩, 这里是能喧哗的地方?”
赵居澜满面春风地进来, 向沈慕仪行礼道:“是臣一时得意忘形, 陛下恕罪。”
沈慕仪将奏折叠起放好,问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赵居澜看了看身边的朱辞, 忽然拉长了脸色,双手叠在身前, 微垂着眼,紧紧皱起了眉头。
沈慕仪一看便知他是在模仿田文方才在大殿上的欲怒不发的样子, 轻斥道:“也不怕让朱卿看了笑话。”
视线往下一落, 沈慕仪见朱辞手里拿着东西,问道:“俆放带什么来了?”
朱辞有些犹豫, 赵居澜却是催他道:“这可是陛下一心等着的好东西,别藏着掖着了。”
朱辞这才将手中一份谏议书递交给沈慕仪, 道:“这是臣昨夜特意梳理出来的几条关于南方工程的意见。方才朝会上听诸位大人的讨论,臣以为其中第五条或可先行落实。”
沈慕仪仔细去看了第五条,问道:“先从博蕉开渠?”
朱辞点头道:“开博蕉一条五十里的东西向河道,可将西面内河连通东边肴河支流, 是目前确定计划中最短的一条河道,在当下是耗费最少的办法。”
朱辞此言正是理解沈慕仪要建复桥的决定,以最少的开支解决尽可能多的问题。
沈慕仪问赵居澜道:“博蕉一带可打点好了?”
“来的路上臣已和俆放谈过,原先的计划里博蕉就是第一批要动工的地方,如今就缺俆放再细细指点,以及……师相带回来的好消息。”赵居澜道。
沈慕仪未置可否,只将剩下的几条谏议完整看了一遍,道:“那就等着师相的好消息。”
赵居澜点头称是,又朝沈慕仪揖道:“陛下高明,臣不得不佩服。”
“朕觉得小侯爷这话说得令人不甚舒服,朱卿以为呢?”沈慕仪问朱辞道。
朱辞见这两人嘴上说得眼中,却都神色轻松,不知究竟是该认真还是当做儿戏,一时间不好作答,低头道:“臣不敢妄议。”
赵居澜忙解释道:“臣说的可是大实话。虽说这复桥一修在上京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陛下心疼国库也好,再或是有其他顾虑也罢,最终不还是下了决心建,还用这事儿堵了太傅的嘴。既这儿花得了钱,别处自然也能,这下要再开渠,咱们也不往大里说,就说单单挖条河,是也不是。”
“偏你知道的多。”沈慕仪转而关心起朱辞道,“这谏议书是你连夜赶出来的,朕收下了。朱卿辛苦,朕让翠浓带你去偏殿歇息,否则这路上一来一回也花时间。”
朱辞受宠若惊,正要谢恩,却见汤圆儿忽然进来。
“陛下。”汤圆儿显然是得了什么喜讯,匆匆进来给沈慕仪等人见了礼,忙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道,“师相来信了。”
沈慕仪自是惊喜,赵居澜听见也是立即上前想一看究竟。
朱辞闻声抬头,想跟着赵居澜却又顾虑,便只在原处等着,将沈慕仪此刻的欣喜尽收眼底。
沈慕仪揭开火漆,先朝信封里看了看,见有一厚一薄两叠信纸,她故意只抽了厚的那叠出来,将薄的留在信封中,用手压着。
师柏辛年初回绥阳时就这样给沈慕仪写信,一叠说正事,一叠当私信。
正事的那部分自是从抬头、遣词用句都正式,言简意赅,跟他向来的行事作风如出一辙,这回必然说的都是在南方会见孔林的事。
沈慕仪看过之后将新交给赵居澜,神色放松了不少,道:“看来师相这次去见孔会长还算顺利,有了南方商会的支持,办起事来要方便得多。”
赵居澜看过信后大喜道:“这个师行洲……不,师相,师相出马从不让人失望。俆放,你也看看。”
朱辞被赵居澜硬塞了书信看,信中的内息令他倍增信心,可一想到是师柏辛促成此事,他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不行,我得去找趟阿……叶大人。”赵居澜跟沈慕仪请辞后兴冲冲地离开了凝华殿。
沈慕仪唤来翠浓道:“带朱大人去偏殿歇息。”又对朱辞道,“俆放就干脆陪朕用午膳吧。”
朱辞内心一阵接一阵的波澜难以平复,望着座上的沈慕仪久久无法开口。
翠浓知道师柏辛送了书信回来,也猜到沈慕仪这会儿想着什么,便引朱辞往偏殿去了。
沈慕仪见众人都走了,这才将信封里的那份私信取出来,迫不及待地打开。
这回的抬头不是客套的陛下,而是“吾妹阿瑾”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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