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内的万叶樱在风中浮动着花瓣, 有几片随风吹进了房间里,飘飘悠悠地落在窗边的矮桌上。
矮桌前正在看书的少年视线微移, 正是此时,今天的近侍加州清光敲响了障门。
“主人,”隔着障门, 加州清光说, “有新的出阵任务送过来了。”
听闻这话,房间里的少年神色恍惚了一瞬, 虽然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但他还是紧蹙起眉头, 为自己刚才的恍惚懊恼起来。
这是鬼舞辻无惨成为“审神者”的第二个月。
本丸、刀剑付丧神、时之政府……每每想到这些,仍会让他有种难以接受的排斥感。
虽然失去了大半的记忆,甚至连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也没能完全弄清楚, 但鬼舞辻无惨至少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并不是人类。
当然,也没有要守护历史的想法。
他是“鬼”,是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被人类恐惧畏憎的“鬼”。
鬼舞辻无惨是初始之鬼, 也是后来制造了无数“鬼”的鬼之王。
但现在他却身处本丸, 受时之政府的管辖, 以守护人类的正确历史为己任……这实在过荒诞了些。
但当他第一天在本丸睁开眼睛,看到那只蹲在他身边的狐狸时,名为狐之助的狐狸便告诉他:“您是被时之政府选中的人。”
不仅如此,“您已经‘死’了。”
鬼舞辻无惨黑了半张脸。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回忆自己的死亡,他想起自己的确是死了, 却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狐之助告诉他,在不为人知的历史中记载着,平安时代诞生了世界上的第一只“鬼”,诞生了“鬼”的产屋敷家因此受“天”之命,为解除降落在家族中的天罚,世世代代都以恶鬼灭杀为己任。
“大正十一年,鬼王鬼舞辻无惨集合十二鬼月袭击鬼杀队本部,与鬼杀队展开最终之战,在日升之时被日之呼吸的继承人和鬼杀队合力斩杀……”说到这里的时候,大概是见鬼舞辻无惨的反应太瘆人了,于是狐之助贴心地补了句问候:“审神者大人您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鬼舞辻无惨整张脸都黑了。
他太过骄傲也太过自信,总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也觉得自己无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很久以前他不想死去,再后来他想要成为强者。
但现如今却有只自称狐之助的狐狸告诉他,他已经死了,是时之政府给了他新的机会,如果仍想继续留存,就要成为他们的“审神者”。
“审神者”意为审视神明之人。
倘若只从字面上理解,鬼舞辻无惨倒没有那么排斥这一职位,但当他从狐之助那里了解到审神者的工作具体要做些什么之后——
“不可能!”
守护正确的历史,守护人类的时代……鬼舞辻无惨在过去的一千年里从来都只与毁灭和破坏为伍,他是没有心也不懂爱的“鬼”。
“鬼”没有要守护的东西。这是被他舍弃了的懦弱与劣化。
“审神者大人,”狐之助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怒火,十分认真地告诉他,“不可以消极怠工,业绩不达标可是会被开除的哦。”
开除之后会发生什么,狐之助没有说。鬼舞辻无惨几乎咬牙切齿,却也是什么都没有问。
在死亡和屈服面前,鬼舞辻无惨总会选择后者。
得到回应之后,加州清光推开了障门,将今天的文件送进了审神者的房间。他跪坐在审神者身侧,在审神者放下文件之后开口,“出阵的队伍,您决定好了吗?”
鬼舞辻无惨没有回答他,他仍沉浸在这份文件的内容里,惊愕得好一会儿也没能消化完上面的内容。
本丸内的刀剑们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这是时之政府为了保护审神者而施与的保护措施。即便以鬼舞辻无惨的能力,其实也并不需要这份可有可无的“保护”。
所以刀剑付丧神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大正十一年”这个时间点,对他们的审神者来说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虽然没有明令,但绝大部分审神者其实都不会让刀剑们前往与他们自己有关的时间点,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直视过去的阴影。
起码鬼舞辻无惨就做不到。
他在刚出生的时候便被死亡的阴霾所笼罩,甚至一度要因为心跳停止而被丢弃,所以在作为人类生活的十几年里,他都在恐惧着死亡的再度降临。
后来变成了鬼,遇到了名为继国缘一的猎鬼人,那个猎鬼人给他留下了数百年也无法挥散的恐惧,哪怕时至今日,他仍是一想起过去的事便心有余悸。
“大正十一年”,是鬼舞辻无惨“死去”的时间点。
但出阵的任务文件上却说,在这个时间点的历史发生了偏移,大正十一年,本该是恶鬼被悉数灭杀的时候,日之呼吸的继承人却没有成为猎鬼人。
继承了继国缘一的意志和火之神神乐的少年,至那时仍在山中烧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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