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演出这天,陆鸢作为一个幕后工作人员比前台的演员还要紧张,林樱笑她:“该紧张的人应该是梁砚苼,这是他的初剧本初舞台嘛。”话虽如此,陆鸢还是深呼吸好几下,转头见到梁砚苼躲在暗处偷偷看她。
“你看什么呢?”陆鸢笑着走过去,梁砚苼从口袋里掏出抹茶味的奶糖,“给你缓缓。”
陆鸢的指尖碰上他手心,温热传来好像没感觉到有多在意的情绪,难道他真的不紧张?不紧张也是好的,反正全剧团都看中的剧本没有隐去光芒的理由,陆鸢相信他,无论何时!
“梁砚苼……”陆鸢的手心被他捏了一下,她立刻反应过来,笑着唤他,“好的,砚苼。”
她把他当孩子哄,不许她叫全名说是显得有距离,只让她喊“砚苼”二字,说这样显得亲近些。
陆鸢常常会连名带姓的喊他,梁砚苼当时的眼神会暗好几度,陆鸢又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久而久之便注意到他的失落,一想到只要唤他“砚苼”就能换回来他的几分笑意也很值得,他在金城没有太多朋友,圈子就这么大,陆鸢可不愿看到他在这里受委屈,只要是他愿意的、喜欢做的便事事顺着他。
梁砚苼备受陆鸢的偏爱,他对此不知不觉,旁人却能感受到她的异样,最先发觉的是林樱,她的态度是点到为止,成年人的喜好早已不是三五个路人能说道断论的事情,而且陆鸢给出的答案让林樱接受了。
陆鸢说她是为了剧团。
她这样说林樱姑且信了。
陆鸢掰开奶糖包装纸,林樱不知何时走过来一把夺走,笑呵呵对她说:“我也紧张,让我先缓缓。”她没注意到梁砚苼眸中一晃而逝的别扭,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正想递给陆鸢,幕后道具组的同事叫住了她。
陆鸢往外走几步与对方说话,登时离开梁砚苼两米远,他紧握着手中的奶糖捏了捏,眼神一刻不曾远离陆鸢,直到她与同事离开后台。
“梁编,这里太暗,先出去吧。”林樱觉得奶糖太甜,完全不符合她的喜好,倒是很合陆鸢的口味,她爱吃甜到了极点,梁砚苼准备的东西倒是会投她所好,以往她只认为梁砚苼是信任陆鸢才对她格外的关心,如今各种小细节证明他对陆鸢的重视已经超出某种范围。
林樱不会排斥,她平时也会打趣他俩,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梁砚苼对陆鸢的不舍全部被她看在了心里,林樱下意识的皱了眉。
“梁编?”他没动,林樱再次邀请他出去。
梁砚苼微微低着头走出来,越过走廊时不小心被同事洒了一杯热水到身上,对方大惊失色慌忙道歉,“不好意思,梁编,你有没有烫到啊?”
梁砚苼被打湿的是裤腿,右腿下去全是湿痕印迹,他面不改色摇头,“我没事。”
同事愧疚不已,“哪里会没事,我这是刚烧好的开水,就是太烫了我才没拿稳,你真没事?”
“没有!”梁砚苼绕开她快速走向休息间,留下林樱在那听同事说话,“林樱姐,你说梁编怎么这么能忍啊,我手都烫红了他竟然说没事!”
同事直觉诧异,拾起水杯还在给她看自己的手中红印,“林樱姐,我真没骗你,我快烫死了。”
林樱瞥她一眼,“那还不赶紧去用冷水冲冲,你也是的,这么烫就冷一会再拿嘛。”
“我这不是道具组需要么。”同事绕绕头,嘿嘿笑了下,“不过梁编真没事吧,要不您帮我去看看吧。”
“我这就去。”
“话说上回梁编也是这样,右脚被大铁锤砸了一下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他可太能忍了,换作我得疼死!”
林樱瞳孔紧了紧,突然意识到什么,催促同事快去工作,再转身小跑至梁砚苼私人办公室,这里只有他本人有钥匙,里面还有配套的休息间,梁砚苼在这里创作的时间比较多。
但林樱和陆鸢有一把□□,剧团每扇门都能打开,梁砚苼这里的也有。
她拧开那扇门的时候,梁砚苼几乎是下意识的背过身。
而林樱眼前的一幕让她心脏猛缩一下。
“梁砚苼,你的腿还好吗?”她望着他空荡的右腿,艰难地问出来。
新剧上演倒计时,大厅的灯光渐次熄灭,唯留舞台上一束光,台上的主角起舞吟唱,台下的观众心思却不在此。
“铭霄,你觉得这次的男主会比飞鸟演得好吗?”
打扮精致的女子目不转睛盯着舞台,没了飞鸟的舞台总觉得缺了点味道,她捻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再回头时却没见到霍铭霄本人。
“人呢?”女人拢拢长发,提起裙角往包厢外走,大抵是觉得没有飞鸟连新剧也不想看了。她一路给霍铭霄电话,无人接听,“不会丢了我就走了吧,真小气!”
正是新剧上演正精彩的时候,无人在意她的去处,女人沿着昏暗的走道找去,还真让她找到了。
“铭霄,我可找到你了。”女人一秒换了神情,装作深情款款的姿态上前挽住了霍铭霄,然后挑衅般看向正被霍铭霄拽住胳膊的陆鸢。
或许,她应该叫陆鸢为飞鸟。
陆鸢见证了他俩的亲密,看戏就看戏,又想着带女伴过来叫嚣吗?她可没有那么多心思陪他演下去。
眸中目光依旧冷淡,连拒绝的话也是冰冷无情,“霍总,你的女人过来了,你是不是该放手了!”
“阿鸢,你别误会,我跟她不是一起来的,我是专门过来看你……”
“什么嘛,铭霄你好没意思,要不是你专程让我过来陪你,我会大老远的从国外飞回来吗?人家一片苦心你都不珍惜的!”女人委屈极了,扒着他的胳膊恨不得他怀里去撒娇。
霍铭霄瞬间黑了脸,右手甩开她,却甩不掉,女人会在被甩开时自动贴上来,柔若无骨地与他暧昧,“铭霄,难道我没有她好看吗?你说爱我都是假的吗?人家不高兴了啦!”
“你放开!”霍铭霄低吼道,对于黏上他的女人甚是反感。
他眼瞅着陆鸢不为所动,似乎是将他的虚伪看透,脸上的冰冷模样也如半永久神情定住了,有别的女人对他示好撒娇,她像没事人儿一样不把他当回事,得知这一点后,霍铭霄失魂落魄地松开她。
陆鸢利落转身,再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正是他拽住的位置。
呵,又嫌他脏了。
霍铭霄怅然失措地苦笑,那笑慢慢散去,他转过头看向故意演戏的女人,眸中温柔散尽只剩下阴鸷的寒意,“rita,你闹够了吗?”
有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就是许久未见的rita,她这次赶回国就是听闻了飞鸟剧团的新剧,自上一回看了首演之后就被飞鸟迷住了,她赶来剧院正好碰上霍铭霄,她径直去了他的包厢,霍铭霄却是扭头就走。
那正好呗,她一个人享用大包厢爽得很。
rita心思明朗也足够细腻,早已看出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怎么,我哪里戳你痛处了?”
霍铭霄沉脸往包厢走,rita跟在一旁笑说:“你上回也是找我演戏气她,这回难道不是吗?我真的超级良苦用心了,为防止你被她揭穿,特意陪你演到底,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对我甩脸色看,霍铭霄,你有种!”
他停下脚步,深呼吸道:“……rita,我感谢你,但不需要!”
rita“啧啧”两下,“感谢就感谢,咬牙切齿干什么,恨我恨的?可你恨我做什么,我又没得罪你,再说我还帮了你呢!简直是绝世大好人!”
霍铭霄低声自嘲笑出声,他看向rita,“你故意的。”
rita耸耸肩,白嫩的锁骨在那抹幽暗的光彩下也能耀人,她笑弯了眉眼点点头,“是啊,我故意的,霍铭霄,你拿钱打发我很伤我自尊诶,姑奶奶是看在欣赏艺术的份上才选择帮你演一出戏,你要亲密我就亲密,你要撒娇我就撒娇,我是为我的演艺事业献身,会需要你一张支票的收买吗?告诉你,下次别找姑奶奶,我啊涨价了!”
rita的伶牙俐齿算是用对地方了,霍铭霄被她闹的哑口无言,想反驳几句时她已经踩着高跟走得远远的。
一直到剧演完,陆鸢都在观众台最末处观看。
她在观众离开前提前退离,不想被rita拦住。
rita伸手与她打招呼,“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要是不知道我就给你提个醒,现在最火的一部八点档电视剧的珠宝赞助商,我是他的代言人,我叫rita!”
陆鸢愣了会,随机握住她指尖,“我当然认识你,谢里曼的珠宝给卫视节目做赞助商是我的主意,我是陆氏集团陆庭泽陆总的姐姐,也是整个陆氏娱乐的负责人,我叫陆鸢。”
rita并不反感她学自己的介绍,反而越加欣赏她,“比起做陆氏的负责人我更喜欢你做舞台上的飞鸟。当你是飞鸟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停留,我也不例外。”
“谢谢。”
rita见她格外淡定,一点也不在意她与霍铭霄的关系,“你不好奇?”
陆鸢望过去,rita就在她那种无所谓的态度里读出了几分漠然,心下顿时了然,“凭你的聪慧自然看得出我与他在演戏,即便是这样你也毫不在意,连面上的情绪都未曾有变化。”
陆鸢嘴角溢出浅笑,并不作声。
rita懂了,她开始可怜起霍铭霄,“你还在乎他?”哪怕是明猜到的结局,她还是想问。
陆鸢这回果断的摇头,“不。”
眼神骗不了假的。
rita从未遇到在爱情里太坚持自我的女人,大部分女人都比男人更容易沉迷一段爱情,男人抽身而退的太快,最后只剩下女人执迷不悟,然而陆鸢有难得的清醒,“我很敬佩你,从你们的往事里看出明明该沉溺的人却醒了,非常好,迟来的深情就是垃圾桶里的一块残渣,要了有什么用呢,缠着也是徒增一块污垢,希望你能保持,至少给我们女人做个榜样。”
陆鸢莫名被抬到这个高度,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正要开口解释,又被rita抢了先,“不过话说回来,霍铭霄还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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