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在练习室被林樱叫出去,当时她的神情很慌张,二话没说就把衣服和包包往陆鸢怀里塞,陆鸢还没回过味来,转头拉着门把手问她,“诶,什么事这么急要催我走,我今天下午没打算去哪啊?林樱,到底出什么事?”
“祖宗诶,陆氏的车在外等了三辆,你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找不到你人自然找到我这,你还是赶紧回家里看看情况再说。”林樱替她披上大衣,沉沉叹了口气。
陆鸢翻开手机,的确是有很多家里的未接来电,陆庭泽打得最多,她抿抿嘴没再说别的,打这么多电话自然是有要事了,等到了大门口,果然有几辆家中熟悉的连排车牌奔驰停着,为首一个保镖见到她的身影立马迎上去,“陆小姐,陆董事长让我们来接您。”
陆鸢站在台阶上皱了皱眉,如果不是她在训练没接到电话也不会闹的这么轰动,她本不是个肆意挥霍的人,平时还算节省低调,但眼前这个来接人的架势可不像出现了什么好事。
在车上陆鸢给林樱交代了几句剧团的事,又给梁砚苼发了消息取消了下午的看剧本环节,梁砚苼发了一个“哦”,其实这个字的回复通常会让人觉得敷衍,然而放在梁砚苼身上只会让陆鸢认为他委屈了。
陆鸢想了想,还是给他多打了一行字。
“不高兴?”
“没有。”
他倒是回得快,平平无奇两个字却无时无刻透着浓浓的不高兴。
“家里有急事要处理,晚一点我带你出去吃甜点如何?”
“你说的,不准反悔。”
“行,我说的一定不反悔。”
总之,陆鸢像是哄小孩一样把梁砚苼哄好了,可转头一想他才多大,就是个孩子呗,她既然把他带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金城,是该有责任好好照顾他。
接着又拨给陆庭泽。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她打给家里也无人接听,这就很奇怪了,家里没人至少有阿姨在,怎么阿姨也不接电话呢?
“陆董没说别的?”陆鸢满是疑惑最终问起驾驶座的保镖,他的答复相当于是没回,只顾着开往陆宅。
陆鸢看向窗外一晃而过的街景,忽地想起去年的此时,她还在港城欢欢喜喜筹划未来,以为找到了良人与归宿,却不知下一秒惨被打脸。往事如烟,再提也毫无意义,只有往前看一直走下去才有未来可言。
“阿鸢小姐回来了。”她刚跨入台阶上,家中阿姨的叫唤莫名提高了几度,平时也不是这样积极的做派,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她回来很稀奇吗?
阿姨拿走了陆鸢的包和大衣,走出玄关发现大厅里家人都在,各个沉默不语,唯有陆庭泽走过来低声喊了一句,“姐。”
“怎么?”陆鸢努力挤出一丝笑,“人都在啊,你们怎么也不接电话?”
陆庭泽欲言又止,表情也难以猜测,除他以外,陆夫人更夸张她竟然在偷偷抹眼泪,陆董事长坐在一边神情超级严肃。
看样子,发生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陆鸢边解释边坐下,“我下午那会在练习室,你们一个个的给我连环call真吓到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人都在家,就是不见陆沅沅,到这会了陆鸢开始紧张,她之前上车时就想过这个问题,要真是沅沅出事也该直说,瞒着她没有意义。
“沅沅呢?今天她的钢琴老师来上课,她在楼上吗?”没有听到钢琴声,是出去了?
陆庭泽压低声线说道:“沅沅去老师那上课了,没在家教学。”看了看她又补上一句,“等会我就去接她回来。”
“哦。”陆鸢越发奇怪,“你们把我叫回来又不说原因,爸妈,到底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陆夫人睁着泪眼看过来,就看一眼,眼泪哗哗往外流,“我苦命的孩子,霍铭霄那个杀千刀的!他怎么能,怎么能……”
提到霍铭霄的名字陆鸢心里多少有了数,再听陆庭泽近乎低吼的质问她,“阿姐,沅沅的亲生父亲是霍铭霄,这事你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们?”
原来真是为了这事。
陆鸢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发现,终于也能好好松口气了。
“你们知道了。”陆鸢抽了纸巾给陆夫人抹眼泪,她抓住陆鸢的手,眼泪就滴在了她手背上,温热发烫,陆鸢说,“妈妈,不要为了这事难过,早就过去了呀,现在都过得好好的,提起来做什么?”
“你是傻孩子,没有比你更傻的孩子!你就应该在沅沅出生时告诉我们真相,那样我跟你爸还能让你受委屈?”
陆鸢看向她爸,陆董事长沉默着且略微低头,陆鸢摸不清他此时的想法但依照此时的情况来看应该不太妙。
“早告诉晚告诉,结果依旧会是那样,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受了委屈也是我活该,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陆鸢觉得这里太闷了,她想上楼洗把脸喘口气,毕竟被刺破的秘密不光彩,她藏了这么久的真相突然大白,一时也很难接受。
爸妈会怎么想她?一个在刚成年就与男人厮混怀孕、在不惜命的情况下也要生下来,未婚生女闹了笑话,早就是家门耻辱,后来一心奔向孩子亲生父亲却惨遭离婚,听上去怎么都是狗血淋头的言情小说套路,她更不值得怜惜。说到底都是自己作贱自己,她能跟父母说时当时鬼迷心窍把霍铭霄当成了霍言骁吗?能跟他们解释是因为身体原因才选择生下沅沅吗?能说自己嫁给霍铭霄是因为她明白了对他的感情吗?
陆鸢说不出口。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跟他们解释,也无法说明对霍铭霄的感情变故。
她上了楼,爸爸妈妈和弟弟都没有叫住她,连陆董事长也在压抑自己的怒气,她想着她爸应该骂她一顿,到最后她躺在床上睡着了也没见谁过来骂她。
陆鸢心安理得的休息,再睁眼窗外已经黑了,她一觉睡得太久,刚要翻开手机查看消息就被敲门声打断。
“阿鸢,是妈妈,你醒了吗?”
陆鸢半坐起身,朝外回道:“醒了,刚醒。”
“我进来了。”陆夫人进来时端了柠檬水,“你睡的时间太长,应该口渴吧。”
陆鸢接过去喝了一大半,披了件毯子起床。
“阿鸢……”陆夫人坐在她床边开口,“有好多事你爸都没跟你提过,今天我们收到一份文件,里面放着霍铭霄与沅沅的亲子鉴定,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谁恶作剧,或者是霍铭霄有意为之,但后来他亲自来了,并且跟你爸说他是沅沅的父亲。”
陆鸢没什么反应,放下玻璃杯才问她,“霍铭霄有什么目的?”
“他没说其他的,只想与沅沅相认。”陆夫人忧心忡忡道,“我先前还在想为什么沅沅对他这么黏乎,才相处半年却舍不得到又哭又闹,阿鸢,你是否从开始就告诉她谁是她的亲生父亲?”
陆鸢轻轻点头承认了。
陆夫人叹气继续,“你真傻,沅沅还是个孩子,又能懂什么,她能分清真假吗?她本来就想要爸爸,等你们分开,她只会气你,那时耍脾气不就是因为这个吗?阿鸢,你总是不为自己着想,往后他要是抢孩子你打算怎么做?”
“他敢!”陆鸢安慰她说,“妈妈,没人能从我手上抢走沅沅,她是我的女儿,她姓陆。”
“霍铭霄当然没这个胆子,就算有,你还有陆家撑腰。阿鸢,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陆鸢抱住她,柔声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有错在先,我已经在尽力挽救,不论结果如何我会勇敢面对,妈妈,我有你们在身边便什么都不怕了。”
“傻孩子。”受苦了。
房外传来《致爱丽丝》的钢琴声,陆夫人的面上终于有了笑意,“沅沅回来了,今天的成果看来不错,弹得比以往要好。”
陆鸢随她一同出去,钢琴旁坐着的还有陆董事长,他与沅沅两人合奏起一首曲子,沅沅在他的带领下的确有明显的进步,至少没忘谱。
陆夫人想到甜蜜往事,笑意盈盈,“我都快忘了你爸会弹琴了,好像上一回听他弹还是我俩结婚的时候,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陆鸢也没见她爸弹过琴,如今与她的女儿一起弹奏莫名生出几分感动,陆鸢明白她爸搞得大阵仗是为了她,明明可以像往常一样严厉教育她、骂她,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在家里和沅沅合奏,眼神中的温柔已然说明了一切。
陆董事长舍不得教训陆鸢,尤其是看到沅沅的眉眼,跟她小时候长得一样可爱,女儿在外受苦他帮不了,长大了有主意了更是不听他的劝导,执意嫁入霍家不到半年又铁了心离婚回来。
儿女在外受了委屈,回到家还要被骂吗?他不是后爸,做不到对她狠心的事,所以霍铭霄亲自告诉他实情时,他彻底怒了。
一封文件寄到陆氏还不够,霍铭霄更是“诚意十足”的闯入他的办公室。
“陆董,沅沅是我女儿,我会与她相认,然后与陆鸢复婚。”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陆董事长绝不能忍,他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孙女,霍铭霄一个都拿不走!
“我愿意让出在霍家20%的股份,您也清楚,自纪庭峥执掌霍家大权之后,霍氏几乎重组,我已经成为霍氏第二大股东,有足够的话语权,甚至可以让陆氏继续参与中断的海上贸易。”
还从未有人在陆董事长面前挑衅般送来“福利”,简直叫人大开眼界。
“当初陆鸢与我离婚中断了所有合作,陆氏在那段时间损失不少,我可以帮你们重新恢复,如果这些条件不够,谢里曼在国内产业的全权代理我也可以授权给你们独家经营。”
条件是够吸引人,可他这种“败类”也敢来谈条件!
陆董事长漠视的眼神扫向他,冷笑一声,“你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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