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坐着保镖的车回去,沅沅就在院子里和小金毛玩,小金毛是陆庭泽那个命定的未婚妻送给他的礼物,顾氏那位小千金还未成年,两家的婚约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小千金天真烂漫,喜欢的东西也多,今天看上布偶猫,明天就能一见倾心小金毛。
喜欢容易,不喜欢也容易,所以在两家见面时陆庭泽无可奈何接受了她的“礼物”。
陆庭泽带着小金毛回家,最开心的就是陆沅沅。她本身就是易过敏体质,要养宠物必须经过各项检测,幸好她对狗狗不过敏,这才把小金毛留下给她当玩伴。
“妈妈!”隔老远,陆沅沅一眼见到陆鸢,立马撒开丫子飞奔而来,一头扑进她怀里,亲昵搂着她的身体软软糯糯撒娇:“妈妈,我好想你。”
小孩子就是这样黏人,她们分别才五个小时,绝不是五个月五年那么长。
陆鸢弯腰抱起她,比前几天好像又重了些,几日不仔细看,貌似连个子都长高了点,陆鸢抱着她往屋内走,小金毛跟在后面走走停停,沅沅趴在她肩上逗小金毛,两手在空中挥舞,“妈妈,小金毛好开心啊!”
狗能有什么不开心的,长在陆家不愁吃不愁住,整天逗小主人玩简直无忧无虑,但这话跟沅沅说不合适,陆鸢笑道:“你总喊小金毛,不打算给它取名字吗?”
“呐,取什么名字好呢?”她想了想,两眼突然放大,“啊有了,叫它圆圆好不好呀。”
陆鸢被她逗笑了,“沅沅,圆圆,要是发音不好能成一个音,你分得清吗?”
“当然分得清!圆圆就是我的弟弟,我要照顾好它的!”沅沅冲小金毛不停喊,“圆圆,圆圆,你就是圆圆呀!”
小金毛似乎听懂了,竟然朝她回应了几声“汪汪汪”。
陆鸢:“……”
这可不哪哪都觉得怪么,她的弟弟,那陆鸢成啥了?
“狗儿子……”陆庭泽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吓她,在她耳边莫名说上一句,陆鸢立马送上一记白眼外加单腿袭击,陆庭泽飞速跳出去躲开,正呵呵笑呢又被飞奔而来的小金毛绊了一下差点扑街。
陆沅沅在陆鸢怀里一个劲拍手掌,好家伙那高兴劲可喜庆了,纯真小脸可可爱爱,发出甜腻软乎的笑声,“哈哈哈哈……小舅舅差点摔个狗啃泥!”这还没摔呢,要是真摔了陆沅沅得给他小舅舅吃席去了。
陆庭泽好不容易站稳,得到沅沅的绝美讽刺,当即竖起大拇指夸她,“不愧是我好外甥女啊,真有你的。”转头看向陆鸢,笑着耸耸肩。
陆鸢在一旁看戏呢,她女儿损人的天赋与生俱来,伶牙俐齿的没输过,就算是在幼儿园也是带头第一人,不过性子也是皮了点,总归还小慢慢教吧,只要在不过分的情况下,活泼一点总要比内向不爱说话的好。
进了屋,陆庭泽就跟陆夫人告状,说他的外甥女“欺负”他。
陆夫人哪里肯信他,推开他的头离得远远的,陆庭泽上前挽住她胳膊又被她痛打后背,“你闹什么呀,多大的人了不知羞,你还能跟我的乖孙比吗?”那神情是相当的嫌弃!
陆鸢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狠狠摇摇头,陆庭泽在那捶胸顿足唉声叹气,“我就是个外人呗呜呜呜呜。”
“还装,还装!”陆夫人看不过去了,揪着他胳膊肉提起来,惹得陆庭泽嗷嗷大叫,求助的视线看向陆鸢,“姐,咱妈是后妈吧,怎么总打我!”
“你还说!”陆夫人是坚决不松手。
陆鸢乐呵呵的看着:“对啊,你应该反省为什么总是你。”
闹归闹,闹玩就得说正事了,陆夫人理了理头发又让兰姨从书房里拿来一个平板,里面全是高质量男性的照片和简历,要不是陆夫人的架势摆在那,陆鸢还以为她要为陆氏招揽人才。
“阿鸢,你先看看。”陆夫人提了一嘴,陆沅沅倒是好奇心上来贴上她看得起劲,陆鸢正好翻到第一页,男人看上去略微成熟约莫近三十五岁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不苟言笑,反正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就连沅沅也摇头表示,“这是谁啊,一点都不帅!”看来这孩子随她,从小就是个颜控。
陆鸢按熄屏幕的光,顺便对她说:“上楼画画吧,乖宝,下午还收到了园长的电话,说你上课不专心,下课还欺负男同学,是谁教你欺负同学的?”
陆沅沅撅起嘴来嘟囔,“我哪有欺负他,是他不经推还爱跟我玩。”
陆鸢正要开口,却被陆庭泽抢了先,他在中间打圆场,“好啦,小孩子打闹当什么真,只要沅沅不受欺负就行,要是谁欺负咱宝贝,小舅舅帮你揍他!”
“嘻嘻,小舅舅真好!”
陆庭泽摸摸她的小脸蛋,牵上她的手往楼上走,“舅舅带你去画画,舅舅可会画画啦!”转头再对陆鸢使眼色,眼神里在说,这局我可帮不了你,你呀自求多福吧。
客厅里只剩下陆夫人和陆鸢,她着实不想看那些高质量男性的简历,陆夫人换了位置坐到她旁边,亮起平板屏幕一页一页帮她滑,“阿鸢啊,你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上次的名片你都没看吧,没看就没看吧,你先瞧瞧有没有合眼缘的,这些人的模样我帮你筛过一遍了,你再看看。”
陆鸢实在为难,张张嘴还未出声,陆庭泽咚咚咚从楼上跑下来,扯着嗓子喊的十里八乡都能听见:“陆鸢,你回来的时候被交警拦了啊!我一朋友刚好拍到!”
“什么情况?”陆夫人立马询问,眉头拧一块了。
陆鸢头疼了,“就是不小心闯了个红灯。”然后视线扫到陆庭泽,“谁拍下了?”她左边眉毛上挑,意思很明显,她在问还拍到了什么?就怕是还有霍铭霄的身影。
陆庭泽偷偷给她比个“OK”的手势,正打算为她解围,玄关响起拉门的声音。
几人往外看去,陆董事长沉着脸进屋,一进来气压都低了。
“爸,你回来了。”陆庭泽率先开口,陆董事长闷声应了一句,目光投向陆鸢,“跟来书房。”
陆鸢放下平板跟上去,留下陆夫人和陆庭泽疑惑中。
其实陆董事长要讨论的事,陆鸢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回来那会被交警逮住以及碰上霍铭霄的事,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一回他们在书房闹得很不愉快,但这一次陆董事长难得的站在她这边。
“霍铭霄是转了性吗?他最近去剧团很频繁,你得注意他是不是有什么新动向。”陆董事长眼神压了压,敲敲桌面道,“以防万一。”
“明白,我会跟庭泽商量。”
两父女的关系融洽起来,还多亏了霍铭霄,当她维护他时她与陆家就是敌人,当她放弃了他时她的盔甲又回来了,至于霍铭霄为何会那样跟踪她,说来可笑,他竟然说爱上她想跟她在一起,这样的理由谁都可以用,唯独霍铭霄不行,他有前科所以话不能信。
她信了就完了。
第二日一早,陆鸢走到车库发现自己的指纹锁解不开车钥匙柜。
就离谱。
又在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阿姐,陆董事长说了禁止你最近开车出行,以免再生事端,你就老老实实让司机开车吧!”陆庭泽右手指上转着车钥匙,又当着她的面“滴滴”两下开了自己的新款限量超跑,脸上的表情岂止一个嘚瑟啊。
陆鸢只好坐保镖的车去剧团,少开车也好碰上霍铭霄时还能有个人给她挡着。
为什么说又?因为林樱一大早就给她发了消息,说栾承以霍铭霄的名义订购了一百多张门票,几乎是每个场次的预售都订了,并且给剧团的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送来精美餐点,从早餐开始品种多样足足摆放了一大卡车,像是要承包她们的食堂。
飞鸟剧团的食堂还未确定,之前一直是向周边商家订购餐点或者是直接发放餐补,食堂承包师傅倒是好找,搭配好的营养师得好好挑选,因为要考虑到剧团演员的饮食,加上其他人员口味不一,总之是个细致活不能急。
陆鸢对于霍铭霄的做法实在迷惑,不过关于食堂的事是得加快进度了。
霍铭霄这人目的性极强,稍不注意就能见缝插针想尽办法接近她,其实陆鸢经过上一回磨难,她已经对他免疫,一旦他对她稍微好点,或者说有了些讨好的苗头,心里就怪别扭。
更别提昨晚陆庭泽还跟她说过,在上回沅沅过敏住院后,不小心看到霍铭霄的助理拿走一份她的血液样本,问起来说是为了做过敏源筛查。
陆庭泽就奇怪了,“霍铭霄做过敏源筛查,他拿沅沅的资料做什么?难道两人因为一种重合的过敏源,其他过敏源就高度重合了?什么毛病!怪里怪气。”
可不就是怪么。
陆鸢左思右想暗觉不妥,她未婚怀孕的事实让陆家父母背负不少闲言碎语,若不是陆家家大业大、她自己内心足够坚定强大,才不至于被那些磨死人的八卦言论伤害到。
陆鸢将真相藏得很好,这世上唯一知道的可能就是霍言骁了,可惜他也不在了,只要陆鸢不说没人会信孩子是霍铭霄的。
再残酷的世道,也不会在现代残忍到连亲生孩子都不顾,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不用说霍铭霄与她的婚姻本就是利益牵制,豪门联姻无非就是互帮互助,论起爱太傻了。
陆鸢犯过傻,断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不识人心。
她想着霍铭霄派人拿走沅沅的报告,是否会因为血液的查询而追踪到两人的真实关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么霍铭霄对她的转变似乎也能说得通,然而这种“通”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他是想抢走她的女儿呢?
至此,一切顺理成章。
陆鸢手心的温度再度冷下来,霍铭霄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这样的野心家从来利益至上,他要是认定沅沅是他的女儿,或许已经默默做好了万全计划,比如靠着她的女儿顺势插上陆氏一脚,血缘羁绊便会成为他最有利的棋子。
心不能再寒了。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即便有,谁也不能抢走她的孩子,沅沅,只能是她的女儿!
下车前,陆鸢收到梁砚苼发来的消息,没问别的就问她到了没有,想给她看看最新修改后的剧本。
这次飞鸟剧团要演出的新剧是梁砚苼针对以前的老剧本的改编本,男主并不是陆鸢出演,她脱离舞台太久,再做主演肯定不合适,毕竟首演都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上的,当时剧团没人,她与林樱又迫于改变剧团的发展现状,算是铤而走险的做法,好在大众对全员角色由女性扮演的模式比较新奇,加上《云涯之光》的故事感人至深从而忽略了她的演技。
剧团需要口碑与认可,所以接下来陆鸢不会再出演重要角色,顶多当个配角走个过场而已,而且她肩负着剧团大量的运营工作,如果真要上舞台出演重要角色绝对分身乏术,林樱也建议她如果想再站上舞台还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练习,不止是外在还有内里的训练。
陆鸢认为她说的对,此前离开的老演员陆陆续续回归,演员资源她们并不缺,主要缺的是一个好剧本。
而梁砚苼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点,他的实力有目共睹,来金城之前他手上现成的剧本就有3个,而且想法不落俗套情节也足够打动人心,陆鸢将他写下的三个本子交给林樱,她看完后只叹了一声,“不愧是霍言骁看中的小徒弟,飞鸟有他值了。”
梁砚苼,天生为笔墨而生。
提起他的名字,陆鸢有说不完的感慨,在北贡山的那段日子,他起初不愿见她,陆鸢以为是梁砚苼在变相的拒绝她,可转眼她受了伤,为她忙前忙后照顾着的人也是他。
陆鸢认定他内敛沉静的时候,梁砚苼又会给她出其不意的惊喜。
她行动不便不好下山回民宿休息,便住在平时小憩的厢房里,她住了一周,梁砚苼给她熬了一周的中药,喝到最后都麻木了,根本不觉得苦也不用捏着鼻子喝掉。
梁砚苼手中的奶糖一次都没少过,就摊在手心里,若是陆鸢喝完药放下碗还没意识到他的奶糖,他会把手往她身前挪一挪,恨不得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去,陆鸢的确是看到了,一次两次也就接了,到第三次起了逗弄的心思,偏偏当做看不见。
梁砚苼便跟在她身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唤,“糖,糖……”
哪有这么傻又执着的人呐。
陆鸢转身直愣愣盯着他,她不是见谁都这样直白,梁砚苼被她瞧到耳根子发红,眼神压下去,手却没放下,然后再轻声,“你怕苦。”
服了他了。
陆鸢走到他跟前,步子迈得大了差点撞上他,梁砚苼伸直的手擦过她的胳膊,他像是受到惊吓似的直接往后躲一步,简直过分!
“你躲什么?”陆鸢侧身拿走他手心里的奶糖,指腹刮上他手心的肌肤,他的整个手掌都开始蜷缩,陆鸢更想逗他了,在他手合拢时冷不防扣住他指尖,她很明显的感受到来自他指尖的轻颤,她个乖乖,“怕我?”
陆鸢哭笑不得看向他,“梁砚苼,你照顾我这么久我感激你还来不及,难道我还会欺负你不成?”
“没有。”他偏过头,脖子也微红。
他试图抽出自己的手,陆鸢却抓得极牢,按道理说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凭借他的身量应该不难抽出去,难道是故意让着她?
这不更有意思了吗?
“你讨厌我?”不等他回答,陆鸢抢先开口,“也不会啊,你要是讨厌我还给我煎药?”她边说边打量他,梁砚苼的眼神太纯粹了,他的脸太具有迷惑性,长成天仙一般的人物就算真的讨厌她,好像也不是他的错嘛。
好在梁砚苼给她的感觉是鉴定在讨厌与喜欢之间,谈不上排斥但也没到十分信任的地步,但陆鸢热脸贴冷屁股的在北贡寺呆了这么久才见到梁砚苼,又因为受了伤才能与他相处,早就把脸皮这回事置之脑后。
所以,她装着胆子调侃道:“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啊。”
没错,“梁砚苼,你是不是喜欢我呐?”
不说不打紧,陆鸢亲眼目睹梁砚苼喉头滚了两下,目光躲闪不及,再次撞到她眸中,陆鸢带着星光闪烁般的眼眸透着明晃晃的笑,“被我猜中了?”她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可见着梁砚苼局促傻乎乎的表现,陆鸢还是决定放过他,随即挥挥手,“算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改明儿我就回金城了,到时候请你去金城玩,让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
她说完就走根本不给梁砚苼思考的时间回她话,只傻愣站在原地看她离开。
到那夜为止陆鸢已经放弃了劝说梁砚苼回金城的提议,没几日后,陆鸢下山到城区做了全身检查,顺便让章粼粼订了回金城的票。
没曾想再推开房门,梁砚苼就站在门口,额头上冒着汗珠,胸口微微喘气。
“你?”
“我跟你回金城。”
“嗯?”
梁砚苼不带任何犹豫,目光变得极为坚定,但是一开口耳朵根的红就出卖了他。
“我承认,我喜欢你。”
“?”陆鸢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想起浮光师傅与她闲聊时提过的几句关于梁砚苼的秉性,浮光师傅说他十五岁出了车祸后性子变了很多,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流变得越来越内向,后来到了北贡寺情况才好转,他的父母很早离异,双方又各自建立家庭,唯独浮光师傅挂念他将他带在身边,虽然没怎么学过正统教育但早已将寺内藏书看遍,寺庙中的志愿者也愿意帮助他学习,他自小聪慧擅长文字创作,是个很纯粹很单纯的孩子。
是啊,说起来梁砚苼不过20,比陆庭泽还小,就算陆鸢20岁的时候也不如他这般沉稳,他干净的如冰山清水,他不顾一切丢下生活了五年的北贡寺愿意跟随她去一个陌生地方,是完全把陆鸢当成了自己人。
而梁砚苼还说“喜欢她”,且不论是真是假,就是这份心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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