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烟火依旧炸开又即刻隐去, 照的整个东苑连廊忽明忽暗,树荫寥寥印在墙上,唯独不见钟姚身影。
闫清四处找了个遍, 甚至担心她是不是醉狠了摔下面草丛里了, 将草丛也仔细扒拉了一遍也没见人。
“臭丫头, 喝醉了还到处乱跑。”
闫清在这大冬天跑的身上都发了汗,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又抱着披风往正门找过去。
一路找到大门处,问了门房,门房却摇头:“清姑娘,没有看到大小姐出去, 我们一直都守着的, 或许是从别的门出去了, 你要不可以去那边问问?”
闫清又只得往其他两个侧门找过去,可无一例外都说没见过钟姚出去。
钟府很大, 闫清如今又用不了轻功, 就这么靠着双脚跑了一圈下来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可他又不能停下来,心中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又往东苑花园找过去, 希望钟姚是又跑回去看表演了。
到了花园,灯火依旧,舞台上几个婀娜的金发女人正在跳异域舞蹈。闫清眯着眼将园内所有地方都扫视了一圈, 并没见钟姚身影。
之后又找了正厅和西苑,跑了大半个钟府, 最后又找回钟姚的院子, 院子寂寥无声, 唯地上残叶被风卷动轻撩簌簌。
此时人都聚在东苑, 除了门房,连下人都几乎全在那边候着,整个钟府都沉寂下来仿佛只剩他一人,只有檐角的风灯还摇曳着些许亮光。
闫清心中越来越凉。
按理说钟姚并未醉的不省人事,自己一路唤着她的名字过来,若她在附近听见必会回应,可自己几乎找遍了钟府却无声无息,她既未出门去,这么大个活人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思及此,他心中一凝,立马往东苑奔去,钟老爷还在花园看表演,得请他马上派人搜寻!
一路跑过,为了能节约时间,遇到一些有物借力的矮墙时他便索性直接翻过去。
在翻上后厅院子外的拱门,正欲往下跳时,他陡然止住了动作!
下面拐角处的一个鬼祟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闫清掩下气息,伏低身体暗中观察。
那身影贴在墙上频频往院内几个路口张望,很紧张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那身影不停的搓着手。
张望了一会儿,那人又退回来往身后张望,似在等什么人。
那人转头时,脸庞终于从黑暗中露了一半儿出来,闫清屏息看过去,认出了此人。
此人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红绫。
他顺着红绫望的方向看过去,心中骤然一凛!
这方向……后院荷花池!
他找遍了钟府所有地方唯独没找这里,因为他想钟姚不会独自一人跑这么远的地方去,可若是并非她一个人呢?
这想法惊出他一身冷汗,再顾不上其他,绕过红绫便羽落无声的向后院极速掠去。
越靠近荷花池心中的不安越盛,人还没到便忍不住开始叫起来。
“钟姚!”
“钟姚你在哪儿?钟姚!”
“钟姚你在吗?”
“钟姚!回答我!”
一路奔到后院门口也没听见任何声响,他来不及喘气,转身闪进门内找了个高处,然后凝着眼细细的找过去,待他看清荷塘边那个身影时,猝然惊的背后一凉!
“钟姚你别动!”
只见朦胧灰暗的月色下,有一人蹲在荷塘边沿上,脚甚至有一半已踩在外面,那身影闫清不用细看就能辨认出是钟姚。
此时钟姚正半身探出,身子几乎悬空在水面上,伸长了手想去碰触水中一株枯败的残荷。她本就醉酒不清醒,蹲的晃晃悠悠,感觉风大一点都能将她刮倒。
眼看着她的手指越来越靠近残荷,还有那么一点便能碰到,整个人的重心也越来越倾向于水面,她自己浑然不觉,还在努力往前伸。
就在下一秒她即将失去平衡栽入水中时,一只手臂及时环过她腰间用力的将她拽了回去,随即贴上一具滚热的胸膛,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钟姚天旋地转了好一会儿,然后讷讷的转过头惋惜的说:“我……我差一点就摘到莲子了……”
闫清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没说出来,他此时全身紧绷的劲儿还没缓过去,将钟姚捞回来后那根弦才松下来,顿时就感觉到了从骨头缝里涌出来的疼痛和疲倦。
他没有内力,全靠着体力奔波了大晚上,此刻才感觉到心肺胀痛的快炸开了,连说话都困难,只得靠着钟姚,将头搭在她肩上大口喘气。
钟姚被他紧紧搂着动弹不了,站了会又突然惊慌的问:“闫清,你,你是不是要死了?你心脏怎么,怎么跳这么快呀?”
闫清:“……”
他是不是要死了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就想打死钟姚。
他靠着钟姚喘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整个人都不想动了,就顺势搭在钟姚肩上,声音沙哑的问:“不是让你别乱跑等我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钟姚傻愣愣的指着荷塘,口齿不清的说:“你说想,想吃莲子叫我给你摘啊……就,就差那么一点,就一点儿就摘到了……”
闫清无语敛眸。
“我什么时候说想吃莲子了,再说这个季节哪里会有莲……”他骤然睁眼,伸手捂住钟姚的嘴,带着她转身隐进暗处。
整个荷塘顿时静了下来,暗影绰绰,寒风凄凄,只偶尔有远处的爆竹声传来,更显此处冷寂。今晚月色朦尘,幽幽冥冥的洒在水面上,透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许久之后,墙角那个暗藏的黑影有点受不住了,微微起身往外面看了看,见荷塘前已经没人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从暗处走出来在荷塘前站了下,怨恨的低声说了句:“算你命大。”
然后她走出院门,刚转身,突然眼前一花!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闪出!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被人一把掐住脖子,再狠狠的掼在墙上,背上顿时炸开一片剧痛!紧跟着来人手上用力一提,她整个人便被掐着脖子举起来,脚后跟已经完全离地,只剩脚尖将将碰到地面。
一切来的太突然,她甚至连人都没看清楚是谁,本能的就想呼叫,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掐着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她渐渐感觉空气离自己远去,只能张大了嘴大口吸气。
“又是你。”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般,森冷幽荡,裹着地狱的血腥气,直接抽在人的魂魄上,激的人通体生寒。
钟箐吓的头皮都快炸裂开了,剧烈的挣扎想扒开那只手,可那只手像玄铁打造的一般掐着她的脖子纹丝不动。
她被迫仰着头,瞪大了眼睛努力往下瞟。
来人身型修长,却并不魁梧,她垫着脚尖也才刚够和对方平视,待就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对方的面庞,她不敢相信的眼眶瞬间充血!
钳着她的人竟然是钟姚捡回来的那个柔弱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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