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战船如流星般坠落, 将哈鲁星阴沉的天映照的像是绚烂的白昼,而雄虫驾驶的机甲就像是穿梭于火海的一道极光。
可惜,这道光也快要熄灭了, 双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驾驶室的仓壁上被豁开了一条口子, 冷风灌了进来, 那一击差一点就要将他斩成两半。
好在侥幸的是, 他躲过去了, 只是不可避免的,雄虫看上去也狼狈了许多。他嘴角挂着血, 眉尾也添上了一道血痕, 而被撞击压迫出的内伤就更无法估计了。
不过, 他的体力尚存,可精神力却消耗过于严重, 那双眼睛看似清明, 然而其实, 面前的事物在他看来已是带着重影,能够再撑多久,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下一秒,他就有可能被对方终结。
不过死亡对于现在的苏港来说, 已经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恐惧的事情了。只要他闭上眼睛想一想在以利亚书房里看到那段爆炸的画面,他就觉得自己就活该有那样的结局。
毕竟他能走到这里, 支撑他的从来都不是对正义和理想的执着, 而是因为有那样一个人,让他想要好好珍惜, 想要一起和他生活下去而已。
可是现在,那个人都不在了。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让雌虫走的话......
心脏是否还在跳动,苏港已经感受不到了。绝望带走了所有热量, 剩下一个将战斗当做本能的空壳。
晕眩的感觉又来了,机甲的内部系统开始拉起警报,他敏锐的感知到对面即将袭来的攻击,但是迟钝的反应让他还是没有躲过,正正地挨了那一击,轻易的连敌人都有些惊讶。
不过这群无能的敌军其实根本不用再多怀疑,他确实已是强弩之末,而且从未想要逃出此地。
没有了所爱之人的世界,他一个人活着,再长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苏港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刺耳的警报声提示他能源已用尽,如果不选择弹出穿梭仓,那么机甲将会于一分钟之内坠毁。
他的手摸到自爆的指令键上,决绝地按下,冷静地听倒计时声响起。
他闭上眼睛,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片巨大的乌云,再也没有余力去想其他,意识终于彻底陷入了沉黑。
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之后,苏港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团白光,好像在指引着他跟过去,还有许多个听不清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仿佛这里聚集了好多人一样。
忽然,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声音虽然年轻,可是无论是从咬字,还是语气,他都能分辨的出,那是来自顾言的声音!
他努力循着那声音找过去,渐渐地看得清楚了,那竟然是年少时的雌虫,不知在和谁开心地说着什么话。这让他激动万分,难道他真的还有重生的机会,让他可以回到提前遇到顾言的时候么?
苏港立刻想要拼命地向着雌虫身边挤去,可是挣扎了半天,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他和那一脸稚嫩,却笑的很温柔的雌虫之间就像是被设下了一幢透明的结界,让他只能看见听见对方的言谈,却无法触碰。
而且,不仅如此,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雌虫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另一个自己?
他不明白。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年轻、仍未成年的,而且笑的这么开朗、阳光的雌虫顾言。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他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
他摸索着这堵透明的墙壁继续向前,一路上又看到很多很多年少的自己和同样年纪的顾言相处得片段,他们总是偷偷翻墙出来见面,最常去的地方是军事学院的大礼堂,还有停放教学机甲的仓库,还有学院宿舍后面的空旷草坪。
学院里面几乎见不到雄虫,所以每一次他和顾言出去,都会收获一大群雌虫好奇又羡慕的目光,导致顾言总是会吃醋,让他带上帽子出门,还严令禁止他对其他人笑。
在那个世界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会和雌虫学习如何驾驶机甲,但是对方却从来不给他真正上战场的机会,因为无论什么时候,顾言总会挡在前面保护他。
而他,也乐于接受自己男友这样的保护,这还让他养成了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一到了雌虫跟前就装乖卖萌的习惯。
看到这里,苏港才终于笑了出来。他现在很确信这些片段里的雄虫就是自己,因为如果他们能够早些认识的话,他一定也会变成这样。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喜欢看到对方在乎自己,维护自己的样子。
再后来,他看着他们一个加入了舰队,一个加入了军部。这里,没有黑科技的出现,也没有同胞的背叛和通敌,所以战争没能持续很久。
不过,雄虫还是找借口登上了联邦的星舰去找顾言,然后赖在战场不走。
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向雌虫求了婚,对方理所当然的答应,然后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最后还有了两只可爱的雌虫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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