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依旧草长莺飞的季节,下起绵绵春雨,A市就是这一点不好,乍暖还寒的时候也冷得很,雨又细又密,交织成氤氲雾气,外头的白樱倒是迎着雨盛开了,昨夜起了大风,扑簌簌落下一地花瓣。
一双木履轻轻踩过青石板,侍者本来还仰着头无声望着窗檐发呆,就听到嗒嗒脚步声近了,他下意识回头看。
靛蓝色的和服青年手里撑着黑色雨伞,赤脚穿着木履,从雨中走来,脸庞都被洗得很干净,莹润而透明的白。
他头发留得有些长,一些细碎的发梢被蒙蒙细雨笼住了,漆黑湿润。
“能麻烦您带我去一下包厢吗?”
那双在碎发底下的眼睛睫毛很长,毛流感明显,根根分明。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丛就着雨气长出的蘑菇,水淋淋、阴森森的温柔。
侍者愣了愣,下意识点点头。
“当然可以。”
进去是日式风格明显的宅邸,青年脱了木履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进门前还贴心地付给了侍者一笔不菲小费,礼貌地讲:“多谢。”
那侍者几乎要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连连摇头,讲话都结巴。
“不谢、不谢。”
陆英见了苏知云进来,自然而然地往顾泽欢旁边一坐,脸色很不好看,他勉强做出一点笑意,咬牙道:“小苏跟阿顾关系可真好。”
苏知云倒酒的动作一顿,略略抬起了眼睛。
陆英也不甘示弱,捏紧了手里的瓷杯。
半晌,还是顾泽欢轻轻叩了叩桌子,像是为了响应他似的,苏知云率先收回了目光,很温柔地笑了笑。
“陆总说笑了。”
只是跟他对视了一眼,陆英就几乎要有些顶不住了,却还是强撑着不移开眼睛,心有不甘。
他打从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顾泽欢就对他一见倾心,只是顾泽欢身边跟了个恶犬似的苏知云,还如影随形,怎么也甩不掉,不方便他亲近。
本来这次他也是借着谈项目的由头单独把顾泽欢约了出来,不料苏知云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真是烦透了。
他原本想灌醉顾泽欢,现下苏知云来了,就知晓自己的计划要落空,不由得生出些阴鸷,开始借着各种借口给顾泽欢劝酒。
他知道苏知云会主动来拦,便揪着他迟到这一点更加得理不饶人,于是酒过三巡,场上陆英顾泽欢还神智清明,而苏知云已经喝下几盏清酒,有了醉态。
苏知云喝酒是不上脸的,乍看之下与没喝醉没有两样,只是他明显坐得不如先前那样板正了,腰垮下去一些,姿态神情都散漫了。
陆英只恨不能让他立即醉死在顾泽欢面前,好露出更多丑态,让自己博得些好感。酒愈发热烈地递过去,直往苏知云嘴里送。
苏知云喝得多了,扶着头,露出的手肘上都有微微红色。
而陆英也并非滴酒未沾,现下膀胱涨满,有了尿意,摇摇晃晃地就起身去放水。
起身时无意间看见苏知云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下,叫顾泽欢的纹付羽织掩盖了一部分,像是被对方压制着,微微一愣。
他在卫生间里洗了脸,才觉得脑子清醒一些,忽然发觉刚刚苏知云的情态模样有些奇怪,好像脸太红了些。
但陆英也没有细想,依旧深一只脚浅一只脚地回去了。
开门又是一愣。
苏知云已经跟他先前出去的时候状态截然不同了,原本还能算得上是端正地坐着,现在背对着陆英,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瘫软在顾的怀里,耳朵很红。
他看不见苏知云的表情和模样,进门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眼花——顾泽欢的手仿佛刚刚从苏知云的袖口里撤出来。
“小苏这是喝醉了吗……”陆英迟疑了一会儿,实在不愿意看见苏知云窝在顾泽欢的怀里,起身就要拉他:“要不然让我叫人送他回去。”
他揪住了苏知云的衣袖,反倒叫苏知云更往顾泽欢怀里缩了,紧紧搂着,怎么也不放开,一时气结,手上更用力了一些,扯得苏知云袖子变形,露出手臂。
不管他怎么拉,苏知云就是不愿意理他,陆英也无可奈何了。
“阿顾,你这也……也太惯着他了,哪有人喝醉了这么占便宜的,你好歹也说说他。”
他话音刚落,就见苏知云好似听见了似的,忽然仰起头来在顾泽欢的脖子上飞快地亲了一一口。
“苏知云你做什么!”
陆英这下真是勃然大怒了,哪里见得对方这么轻佻,直接就硬生生把苏知云扯出来了。
他原本还以为会看见一张神情清明的脸,却见那张脸叫有些蓬乱的头发掩盖了,眼睛盈亮,脸颊彤红。
他没精神地与陆英对视了一会儿,又倒在顾泽欢怀里了。
“我要回去。”
直到二人走远了,陆英才回过神,气得将手里的酒杯都砸碎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遥不可及,连手指头也不舍不得碰一下的心上人,走出这院落没几米就让苏知云就叫推到墙上按着肩胛肆意蹂躏。
苏知云仰起脸,他没打伞,雾气氤氲间脸颊叫细小水珠浸湿了,哪有先前一点彬彬有礼,叫人如沐春风的样子,而是目光湿亮,口气甜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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