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缓慢地涨起一股气,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苏天鹤苏天麟的脸像胀气的海绵蛋糕,散发出一股子融化的、**的奶油味道。
一盘子鲜亮水灵的青菜被推到了面前,李妍娇的指甲油是叫人毫无味口的宝蓝色,乃至于那张脸仿佛都被明亮的灯光映得惨白而没有血色。
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饭桌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静默且肃穆地凝望过去。
苏知云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下去,他嚼得后槽牙几乎要跟着一起咯咯作响,动作标准,礼节完美。
“很好吃。”
他说完之后,擦了擦嘴,又露出个笑容。
李妍娇慢慢地点头,饭桌上又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大伙儿都仿佛很高兴似的,刚刚凝滞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吃完了,可以上去吗?”
他像往常一样礼貌地询问,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起身回到楼上。
桌子上的药瓶叫苏知云拧开了,他像吃奶片一样一颗一颗地放进嘴里,慢慢嚼烂,那股子腻得发慌的奶油味道才从他鼻尖消失了。
他的脑子终于不再那么眩晕,所有五彩斑斓的颜色变得不再那么突兀且无处不在。
苏知云又去洗了个澡,期间扣着喉咙把吃下的青菜吐了出来。
他讨厌吃青菜。
热水淋在他嶙峋苍白的脊背上,顺着尾椎一路往下流,浴室里的镜子受了热气,雾蒙蒙的一片,他擦了两把,刚好看见自己的眼睛。
黑色的,黑色的。
除此之外他仿佛找不着什么其他的形容词,好像想象力早就从他贫瘠的人生之中死去。哪里需要这些浪漫的想象。
那里不需要。
这里也不需要。
苏知云忽然间觉得难以喘息,他跪在浴室的地板上,额头抵着洗手池,冷得他牙齿都开始发颤。
等到浴室门再被推开,随着蒸腾热气出来的,又是那个衣冠楚楚,毫无破绽的苏知云了,除开面色有点儿苍白,他一切都很好。
打开抽屉,里头放了许多糖,苏知云一颗一颗地慢慢吃,细细嚼碎了。
这是在疗养院留下的习惯。
疗养院每个礼拜都会发一次糖,那里唯一可以尝到的甜滋味。
发的橘子糖,最便宜那种。
从前他还给顾泽欢用橘子糖糖纸折过千纸鹤。
顾泽欢在那待过,很显然,苏知云点了点头,这也是他让苏天鹤送自己过去的原因。
但究其根本,他为什么想要自己留在那儿。
苏知云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他疲倦枯死的思绪不允许让他过多地去思考与揣测。
他咔哒一声嚼碎了嘴里的糖果,想起了顾泽欢。
对方低头吃掉那颗沾满鲜血的糖果的样子,顺服柔软得像一只纯白无瑕的小羊羔没有区别。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吃糖而已。”
他这么说。
然后顾泽欢就吃掉了,没有用手,低下头用唇齿拾起。
出于一些粗俗下流的想象,苏知云被舌头舔过去的时候毫不客气起了反应,他手指上还有伤口,叫人舔得湿漉漉。
他依旧对顾泽欢抱有**,甚至是爱意,这没什么奇怪,苏知云在注视着对方的时候,每一根理智的神经在绷紧了发出尖叫,述说着想要挣脱一切,想要靠近,想要臣服,想要交出一切。
但他还是冷漠,就像面部神经坏死了,脸冷白而居高临下。
疗养院机械而生硬的一切叫他成了同样畸形僵硬的奴隶。
他想起了这一切,收回了自己叫顾泽欢舔得湿漉漉的手,然后给了他一耳光。
他猜顾泽欢不会生气。
对方果真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应。
于是苏知云又给了他几耳光。
这可没留情,但顾泽欢还是不生气。
苏知云觉得无趣,他转身要走,但顾泽欢拉住了他。
然后呢。
然后他们俩睡了。
大概是顾泽欢先开始的,他脱了自己和苏知云的衣服。
苏知云将顾泽欢的肩膀、手腕、脖子都咬出了血,像打标记一样,留下了很多个血淋淋、不能见人的牙印。
然后他又轻轻地舔,感受到每次亲吻伤口时顾泽欢会有一点微不可见的颤抖。
他真想杀了顾泽欢。
真心的,无可置疑。
苏知是这么想着,然后他亲了亲顾泽欢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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