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发现顾泽欢和苏知云在这段时间之内走得近了许多。
即使是这样,苏知云大部分时候也不会多跟顾泽欢说什么,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你怎么来打球还带个尾巴?”王宇宁看见拿着毛巾在一旁守着的苏知云,没忍住揶揄了顾泽欢几句:“难道是你的小弟?”
顾泽欢没有说话,他跳起来,投了一个三分球。
王宇宁见从顾泽欢这里得不到答案,回头看了一眼苏知云。
苏知云虽然这段时间经常来这里,但从不多做什么,也没有要融进他们的意思,只是自己一个人在篮球场旁边坐着。
很安静,有时候放学要打一个多小时篮球,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在那看一个多小时。
王宇宁仔细打量着苏知云——留得有些长的头发在脑后扎起来,右边耳朵上有三个银环,从衣袖裤脚里露出的一截手腕脚腕白得晃眼,看起来就那么伶仃一点。
很清瘦,很高,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顾泽欢,眨都不眨一下。
如果就这么看起来,虽然打扮得有些放荡不羁,格格不入,但大概形象还是与恶名昭彰的校霸一类扯不上一点关系。
甚至能算得上是很出众的长相。
远处有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孩互相推搡了一番,一边望着顾泽欢的方向,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一群人挤挤挨挨地走到了苏知云面前。
面前的光叫人倏然挡住了,想看见的那个人也看不见了。
苏知云抬起头来。
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做了内扣的栗色长发,身上还有一点玫瑰香水的味道,眼影带亮片,略微闪着一点光,嘴唇也涂了层亮晶晶的唇釉。
“你最近好像跟顾泽欢走得很近。”
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口吻。
苏知云掀起眼睫,太阳有点大,叫他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所以呢?”
“咳。”女孩见到苏知云的脸,有点不自然,她别过头去,脸庞上浮起一点红色:“那什么……就是想要你帮我问一下顾泽欢礼拜五有没有时间。”
蝉声忽然大了起来,变得无比聒噪。
无数情绪翻涌上升。
如同气泡一样倏然在眼前破碎。
好烦。
好烦。
好烦。
“没有时间。”苏知云别过眼,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将上头蹭到的一点灰擦干净了:“他之前说好了礼拜五要帮我补习。”
女孩们听出他敷衍的口吻,认定了苏知云是故意不帮忙,有些不满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眼色啊。”
“就是就是,说不定她以后能成为你大嫂呢。”
“帮女孩子这么一点小忙也不行吗?”
“喂。”
苏知云注视着带头的那个女孩,他拥有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微妙气质,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对方,忽然叫女孩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对方情不自禁地被他耳骨上的银环吸引走了注意力。
女孩看着苏知云微微张唇,面无表情地吐出了几个字。
周遭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树叶婆娑作响。
那句话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女孩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那些伙伴也用一种惊诧又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苏知云。
苏知云瞥了她们一眼。
方才还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女孩都在瞬息间安静下来。
“那谁。”王宇宁中场休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过来问苏知云:“你刚刚跟她们说了什么,怎么那些小姑娘一下子都被你吓走了。”
一群男孩挤在篮球场旁边那一点巴掌大的荫蔽里,热得汗流浃背。
苏知云却还是一身清爽的,脸都没红一点,他不慌不忙地从包里将刚刚从小卖部买到的可乐拿出来递给顾泽欢,微微仰起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王宇宁不爽地砸了咂舌,浑身浸透了一层热汗,黏腻地贴在脊背上,连带着看苏知云都不顺眼起来。
白斩鸡似的家伙,调子倒是高得飞起。
明明听见了还装作没听见。
“有人问你话。”
顾泽欢从苏知云手里拿走了毛巾擦了擦汗,打开可乐灌了一大口。
王宇宁看见苏知云就直勾勾地盯着顾泽欢的嘴唇,好像在瞧着什么糖似的,馋的很,只恨不得上去咬一咬,再舔一舔。
王宇宁为这莫名其妙的联想起了层鸡皮疙瘩。
“噢。”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苏知云收回了目光,他垂下眼睛来,口吻淡淡:“我只是跟她们说,我从来没有讲过自己不会打女生。”
“噗。”
正在喝水的王宇宁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话你也说得出来,太烂了吧。”
苏知云低着头,踩上那一片摇曳不止的树影。
“她们做了让我不高兴的事情。”
“所以我只是做了一件让她们不高兴的事情。”
“顾泽欢,你跟这种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一起玩小心被传染。”
王宇宁下意识脱口而出,他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苏知云在顾泽欢身后望着自己,阴翳深重的眼睛,透不出一点光来,如同被什么兽类注视着,汗毛倒立。
他生出被扼住喉咙的凝滞感,原本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嘴边,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走了走了,要午休了。”
不知道有谁忽然这样开口,大家纷纷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那视线这才消失了,苏知云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将顾泽欢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依旧不远不近地在后头跟着,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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