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参赛
省运动会如期举行。
今年游泳项目的参赛选手和去年的人数大致相同。
比赛有5天，分成甲乙丙丁四个组，会产生62块金牌。
胡千雯在丙组，她要参加400米和800米自由泳。
400米的预赛在第一天的下午2点30举行。
她们站在休息室门口。
胡千雯握着游泳镜，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该干嘛。
冯教练拍拍她的肩膀，说：“等会儿跟着去检录，别紧张，好好发挥。”
这句话不咸不淡，没什么特别情绪。
其他组的选手被工作人员领着从他们身边经过，进入检录处。
胡千雯拿着泳镜，撅着嘴含住半个眼镜。
她旁边也站着个女生，女生双手举着黑色游泳镜，在舔外镜片。
胡千雯把泳镜吐出来，说：“外镜不会起雾，你不舔也没事。”
女生龇牙笑，说：“我知道啊，不过我习惯了，反正舔一舔没坏处。”
胡千雯又跟女生聊了几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冯教练在一旁跟蒋烨丹和兰馨说着注意事项，边比划边说，他的音量很高，神情比平日更加激动。
胡千雯转头看他。他握着对讲机，对讲机里面偶尔会传来魏教练语重心长的叮嘱。
这一刻，胡千雯脸色发白，她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没人把她当回事儿。
那冯教练肯收下她，是因为庞教练的面子吗？他们是不是都以为她是靠关系进去的，或者是闹着玩的。
胡千雯的手指头抠着墙砖，墙砖是白色的，冰凉入骨。
她抬头，头顶悬挂着一盏盏明亮的点灯。
胡千雯低头，握紧自己的泳镜，在心底腹诽：“我靠。”
工作人员在走廊尽头挥手喊丙组集合检录。
检录之后，她们被裁判员领着进入比赛场地，整个过程她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一声长哨声响起，她跟着大部队站在出发台。
她心里装着事，没能全神贯注，发令员鸣哨之后她顿了片刻，入手都比别人慢了半拍。
这次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她划水的动作很笨拙。
周围嘈杂的声音让她不胜其烦。
比赛结束后，她看自己的成绩，4分53秒70，小组垫底。
而兰馨和蒋烨丹都进入了决赛。
胡千雯心里憋着一口气，冯教练给她赛后总结时，她都没耐心，漫不经心应和几声，就离开了游泳馆。
她站在游泳馆外面的花坛上，游泳馆的门口挂着彩旗，到处都写着励志的标语。
墙面贴着白色的瓷砖。如果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白帆，像是随时会扬帆起航，涌入波涛汹涌的大海。
“哦，哦！”
场馆内响起欢呼声。
与她无关。
胡千雯跑了，灰头土脸地跑了。
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大概四点半，正是下课时间。
她去第三教学楼找顾柯，她看过顾柯的课表，他就是在这栋教学楼里上课。
不过忘记了具体是哪间教室。
她爬上四楼，在走廊上看到了顾柯。
他左手臂撑着栏杆，斜靠着，神色悠闲。
路颜冰和高天明站在他的两侧，他们正在小声交谈。
梁辉离他们大概一米，正挤在女生中间，双手不停比划，偶尔还蹦哒几下，口中说个不停。
阳光被教学楼遮挡，他们站在阴影之中。
顾柯侧眼说话的时候，余光看到了胡千雯，他轻摇下头，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
下一秒，他扭头正眼看过去。
胡千雯咬着下唇，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她的眼眶微红，有些浮肿。
“咦，是胡千雯，她不是在比赛吗？”高天明指了指她的方向。
路颜冰双手揣在兜里，依然在装酷。
胡千雯低头咬牙，跑过去，扒开路颜冰。
路颜冰身体晃荡了一下。
胡千雯双手抱住顾柯的腰，额头抵在他胸前。
顾柯呆愣住，他四下打量，很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他伸手抓抓后脖颈，单手环住胡千雯，淡淡笑了一下：“胡千雯，很多人在看我们，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再给你抱？”
“不要！”胡千雯不肯撒手，死死地抱住顾柯。
“喂，喂，”梁辉地走过来，“我说你俩，大白天的禁制喂狗粮。”
没过几分钟，胡千雯不得不放开顾柯，因为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响了。
他们去了靠近第三教学楼的一个小操场。
太阳还没落山，操场却早早被广场舞大妈们占领。
她们穿着统一的红绿色鲜艳套裙，随着音乐，有节奏地摆动身体。
胡千雯和顾柯坐在黄葛树下。
顾柯问：“你的比赛不顺利吗？”
胡千雯看向顾柯，他的眸子透着沉静。
她静了几秒，说：“我觉得我不受重视，比赛前，冯教练就跟我说了‘别紧张，好好发挥’这七个字，但是对蒋烨丹和兰馨好像就有叮嘱不完的话。”
顾柯尝试安抚：“会不会是你多想了？也许是因为你才参加比赛，他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
“或许吧。”胡千雯曲起膝盖，抵着下巴，闷闷地说，“但我还是觉得别扭，不开心。”
以前在俱乐部，她是最优秀的，庞教练整天都围着她转。
顾柯揉着胡千雯的脑袋，平静说：“我有两个想法，第一就是我刚才说的，冯教练还不够了解你，所以还没抓准该怎么对你进行赛前指导；第二，或许他真的不重视你，这个时候你得忍耐，用时间和成绩证明你值得被同等对待，甚至是优待。”
胡千雯垂着脑袋，安静地看草地。
阳光照在她的脚上，一半在暗，一半在明，就好像被切割了似的。
顾柯捋她的头发。
她半晌没说话。
操场上的阿姨们跳完一曲，换首歌，开始跳曳步舞。
顾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们的动作齐整，踩点几乎都不准。
“胡千雯，”顾柯低下头，问：“你在想什么？”
胡千雯偏头：“我在想，你如果再给我顺毛，我就要长出狗尾巴了，哼哼。”
顾柯的手一顿，他揉了揉鼻子，笑了一下。
胡千雯后仰，靠在树干上。
天空碧蓝一片，阳光被树影挡住大半，只能照到了他们的腿。
“不难受了？”顾柯问。
“难受啊。不过我想明白了，冯教练还是值得我尊敬的人，至少他愿意给我机会。”胡千雯说。
“比赛结束之后，你跟他好好沟通，把话说开。”
“嗯。”胡千雯站起来，走进阳光里，炙热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我该珍惜每一次的机会，今天真的好傻。”
“尽力就好。”
胡千雯和他对视。
顾柯又伸手揉她的脑袋，她的头发很软很密，颜色偏黄。
胡千雯觉得顾柯这个动作很宠溺，她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
“顾柯，我回去了，明天还得比赛呢。”
“我去看你比赛。”
“不行，不行，我最近成绩不能见人，下次你再来。”
......
比赛第三天，他们40个游泳运动员在游泳馆前集合，胡千雯站在第二排末尾。
魏教练脸色发黄，眉头紧皱。
他来来回回看他们几分钟，怒气终于爆发：“这个夏天，我们既当教练，又当保姆，伺候你们这群小崽子，你们呢？！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胡千雯正视前方，眼神放空。
队列里鸦雀无声。
魏教练闭了闭眼，指着他们，又说：“三天了，一块奖牌都没捞着，全省垫底，你们可真给我长脸！”
第一排的赵星宇小声嘟囔：“以前不也这样。”
魏教练的双眼混浊，闪着锐利的光。
“就你话多！”魏教练指向赵星宇，大骂：“比赛完了，我再收拾你！”
短暂的训话结束。
胡千雯换好泳衣，坐在更衣室发呆。
其实新市不仅仅是游泳项目不行，其他项目也排在全省末尾。
队员们早已习惯这样的现状，似乎只有魏教练一个人不甘于现状。
工作人员来领她们入场。
800米自由泳，她这次是在丙组第三泳道。
在蹬离出发台之前，她脑海里闪过顾柯的话，她得拿着成绩，才能跟冯教练好好沟通！
入水时，第二泳道的运动员溅起的水花太大，这是失误。
胡千雯快速滑行15米，超过第二泳道的运动员。
游到大概400米，她的节奏开始紊乱，换气的时候喝下一大口水。
她瞥了眼右方，只有第5泳道的运动员和她并肩在游，其她人都落后了。
最后一百米，她没听到裁判摇铃铛的声响。
所有人开始提速，胡千雯发现要被超了才发狠加速，有节奏地挥动双臂，往前游。
终于碰到池壁了。
她趴住泳池台，四下观望。
其他泳道的选手陆陆续续的抵达。
毫无疑问，她是这组的第一。
8分38秒32。
这个成绩令所有人都震惊。
兰馨的成绩在9分钟左右，蒋烨丹比胡千雯慢了5秒钟。
胡千雯很平静，因为这不是她最好的成绩，她还可以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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