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要的是和谁一起过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末，顾今朝的生日到了。他的生日也很好记，十二月二十五日，和圣诞节同一天。
少年时代没能正式地为他过一次生日，一直都是夏晚心中的遗憾，这次终于有机会，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夜晚，想到许多方案，又一一否决。
好像怎么都不够完美，不够填补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沟壑。
高中时他们依然是朋友，却从来都没有空闲认真筹划。十二月永远都在准备期末考试，那时候他只能拼命节省时间，忍着睡懒觉的欲望在某个周末出校去为顾今朝挑选礼物，再挑个空闲时间去到三中把它送给他。顾今朝很忙，见了面也说不上什么话，他便经常会把想说的话写成信放在礼物盒子里，见到顾今朝就递给他，简单说两句便匆匆坐公交回六中。
最急的是高三上半年那次，他捧着礼物站在校门口的树下，看着顾今朝一路走来手里还拿着单词本，便把所有问候都咽了下去，只把盒子塞到他怀里，说一句“生日快乐”便走了。天那么冷，他穿着有些单薄的羽绒服那里站了二十分钟，回去就开始嗓子疼，像是插了跟钢针。
晚一点他收到顾今朝的短信，也就只有三个字：谢谢你。
也许是太忙，不，一定是太忙。
他这样替对方开脱着，却还是浑身失了力气。理智上能想清楚，感情上还是觉得失落到无以复加。以往好歹顾今朝还会打个电话来，现在怎么竟就只有这样一条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道谢，听起来还那样客套。
他缩在被子里发着高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想，为什么顾今朝不关心他一句呢？为什么不问问他等了那么久冷不冷？再退一万步，在短信里加一个“夏晚”也好啊。如果他说的是“夏晚，谢谢你”，至少也不会看起来这样冷淡。
好似比十二月的寒风还要冷冽，风刮在脸上，还能抵御，但这种疏离却始终盘踞在心上，久久不散。
他想了很多很多，将许多蒙了尘的细节都一一翻出来，再一点点将自己击垮。
其实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是完美的，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得熨帖，尤其是当年的顾今朝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再怎样也避免不了疏漏，这些疏漏当时不觉如何，但在极度消沉的情况下复盘时，就成了致命的利器。夏晚觉得他实在太累了，好像自从上了高中，从不经意的某年某月开始，这段关系的维系者就从两位变到了一位，顾今朝似乎并不如他这样在意他，大概在他心里，理想和学习始终更重要吧。
夏晚觉得自己败了，他不配与那高远的理想比，反倒只会拖顾今朝的后腿。
他又自虐般地翻看他们的短信记录，越看越伤心。高三已经过去半年了，顾今朝一共就只给他发了两条短信。
还都是很简短的话。
也是，在顾今朝看来，他是朋友，但在他看来，顾今朝可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爱人啊。
对朋友这样似乎也并不算过分，毕竟朋友之间没有这种频繁联系的义务。
他这样想着，哭着，下定决心开始单方面的冷战。
然而顾今朝根本没有发现。哪怕他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任何问候了，顾今朝也没有打一个电话过来问问。
算了，夏晚。
正好也到了冲刺的关键阶段，夏晚把手机一锁，逼自己专注投身于高考。
心里填充进了其他东西，顾今朝果真就没有那样重要了，至少他不会再去时常揣度。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他们的关系再没有人去维系，便就这样断掉了。
但夏晚从未真正地割舍，从未。他只是将对另一方的渴求掐断，变到绝对的单方面的暗恋。说是暗恋好似也并不完全贴切，大概非要说的话，就是他始终不能从顾今朝的目光中走出来。
不能放下一个人，便就解释为一直爱着。但确实也是如此。
他一直这样想，直到最近和顾今朝谈起，才发现事情好像还有另外一个面。
顾今朝的确很忙不错，三中的竞争相当激烈，他为了能考到理想的大学，在最后一年几乎是拼上了全部。所以他忽视了夏晚。
就这一个原因。没有什么其他人，顾今朝也没有讨厌他。
就只是因为这样。
“而且我高考前的那一晚其实给你打过几个电话，但是你一直都在关机。我想可能是太忙了，也就没有再打扰了。”顾今朝说。
夏晚听了之后半宿没睡着。
如果他当时再忍耐一下寂寞，如果他选择了相信顾今朝、相信自己，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命运哪来那么多如果。
顾今朝无奈地将他抱到怀里深吻，以真实的体温告诉他，现实远比想象的还要好。
“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晚晚，我们现在这样就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无非是错过了几年，但他们还有几十年可以蹉跎。
夏晚哑着嗓子说：“你才不知道呢，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真的喜欢了你好多年啊！”
“我怎么不知道？”
夏晚呆住。“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顾今朝好笑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当时不知道，结婚好几个月了，我不会去想吗？”
若只是普通的好友，又何必拿自己的终生幸福来成全他的自尊心。自打那日夏晚勾引失败后他就想清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心情，只觉得必须要用一生去疼爱他才够。
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但是我想，我还是不后悔。如果当年就看破了，在一起了，一起荒废学业，最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那时，没有了面包，爱情又该如何存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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