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当局者迷
可究竟只是不放心吗？若只是如此，那心口的抽痛又该如何解释？
傅盛饶低垂着眼，不动声色地挨过那阵痛楚，笑着抬起头。“顾今朝的手艺的确不错，快要赶上外面的酒店了，他有特意学过吗？”
夏晚笑着搓了搓脸，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下亮得刺目。“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就是我在网上看见哪个菜，觉得不错就会转发给他，他就会照着视频教程学，都超级好吃。”最重要的是，里面包含着一股家的味道，这是任何酒店大厨都无法媲美的。
傅盛饶点点头，却到底咽不下去了。他把筷子放下，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说说正事吧，你真的打定主意要退出娱乐圈了？”
“只是一个初步构想，顾哥还不知道。”
傅盛饶挑眉。
夏晚叹了口气：“之前是我想的太片面了，没有注意你的感受，所以那天你走之后我又好好地想了想，又认真地反省过。我想，我到底对这个圈子没什么热爱，也不想追名逐利，红不红不在乎。本来入娱乐圈就是为了顾哥，现在顾哥已经在我身边了，我就再没有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了。但是这不代表我就对表演失去了兴趣，你也知道，喜欢一样东西很多年，是没有办法轻易割舍的。所以我想，不如就转做幕后吧，遇到喜欢的剧本也可以考虑自己演一演，就是要失去流量，也就不能保证票房了。”
傅盛饶心平气和地听着。
“其实最烦的还真不是那些交际，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嘛，没有谁会不面对这些。最烦的是这种没有隐私的生活，我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都要被他们歪曲放大，一不小心就里外不是人了。就像咱俩，他们写过多少咱俩的文章？那次咱俩住一间酒店，你还记不记得？那家橙子日报特意挑了那么个暧昧的角度，一看就让人觉得说不清道不明。”但事实上那天他们就只是聊了半宿的天，躺在一张床上各自睡去了。
“对，有印象。”
“我就不明白了，咱俩大学时候就一个寝室，要有事早就有了，还能等到现在？他们那些人为了吸引眼球真是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夏晚烦躁地叹了口气，“还有私生粉，不止一次跟到我酒店里来，最吓人那次你也知道，直接藏我床底下了。”
“知道。”
“而且现在的娱乐圈太浮躁了，烂片一堆一堆的，捧红了一个又一个的流量，却始终都挑不出什么好作品。等我做了导演，我就想啊，题材一定要精挑细选，剧本要严格把关，挑演员要以合适为准则，而不是看谁有流量，谁长得好看。现在的观众也不是没有脑子，好片烂片分得很清楚。”
傅盛饶点了点头，说：“但是你这样估计赚不到什么钱。”不赔钱不错了。
现实从不会因为你努力就特殊眷顾你。
夏晚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听说你家公司做得不错。”
傅盛饶一顿，猛地一拍桌子：“好啊你，夏小晚，我说你怎么突然连饭碗都不要了，敢情是早就惦记上我了是吧！”
夏晚无辜地眨眨眼。
毕竟傅盛饶是独生子，在娱乐圈玩够了就得回去继承家业，夏晚手头还有几千万，与其乱花，不如干脆都投到傅氏，让傅盛饶带着他一起赚钱。
“等我回头就把公司搞破产。”
夏晚笑得前仰后合：“做人不能对自己这么狠，傅总。”
这样也好。傅盛饶想，至少还有某种联系，至少还未从根上断绝，至少夏晚还在依附着他。
他笑了一下，喉咙里莫名地有些发堵：“你就不怕我带着你一起亏钱？”
“我相信你。”夏晚说。
傅盛饶笑了，摇摇头，又笑了。
“我不是这块料子，夏晚。我只会拍电影，不懂得经营公司，我从小都只懂电影。但是，”他看向夏晚，“我回去就学，我能做得出《将死之人》那样的电影，也能把公司办得像样。你的钱绝对不可能亏在我手上，就算原本不是这块料子，我也能变成这块料子。”
散漫如傅盛饶，极少出口这样郑重的承诺，夏晚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子，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配不上这场景，最后就只是点了点头，叫傅盛饶去冰箱里拿酒。
两个人默默地碰杯，同时饮尽，一如大学时代。
也许是酒太烈，傅盛饶竟然微红了眼眶。他说你知道么，我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想彻底退出娱乐圈，再也不演戏了，要和我绝交了。
夏晚失笑：“怎么可能，我这一辈子能遇见几个像你这样的至交好友？就算还真的能再遇见这样投缘的，我也未必会有这种耐心花上几年时间去了解、磨合乃至信任，实在太费神了。”
就像他和傅盛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要好的。他们也经历过无数次的争吵冷战，也无数次生出过“要不绝交算了”这样的念头，但最终都化解了，才迎来今日的绝对信任。可以说，如果傅盛饶有一天被传销骗了，夏晚绝对会是第一个受害者。他实在太信任对方，就算明知有风险，也会选择跟着孤注一掷。
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和顾今朝，他唯一百分百信任的就只有傅盛饶。
傅盛饶慢慢地吐字：“也就是说，我是你唯一一个，最重要的朋友，是吗？”
夏晚觉得好笑：“我以为你知道。”
傅盛饶抬手捂住了眼睛。
夏晚不再说话，安静地给他倒酒，等他缓过神来。
良久，傅盛饶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看着别处，哑声说：“再给我讲讲你和顾今朝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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