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查旧年案
端正庄雅的清云道长断了半截袖子,也不为所动,刚欲开口告辞,叶既白却先一步开口:“棋局已开,未见胜负,设局人断不会就此罢休,他手段精妙,不留蛛丝马迹,为今之计,唯一浮出水面的唯有一个黎惊蛰,寻到此人,方可寻出破局之法。”
解无垢愣住,连莫无意都难以置信地微睁大眼。
他示弱了。
叶既白站在柳迁身边,将狠狠颤抖的双手藏在了身后,他看起来波澜不惊。
青年昳丽眉目笼着一层阴翳,将一切情绪都掩去,清泠泠如山间雾凇,又好似隔着云烟缥缈。
“黎惊蛰对叶霜寒,应当不仅是利用,唯一的线索只有平遥。”
柳迁眼眸深沉,“小叶儿……”
“青恒!”
叶既白打断了他,直直望着解无垢,“若是再有弟子对柳迁出言不逊,污蔑少宗主的罪名,足够他们喝一壶了,是吧?”
叶既白在退步。
如莫无意所言,柳迁固然可以叛出青恒,甚至可以冒天下大不讳,可他爱的人不该受委屈。
他是摘云拂雪的皎明月,便该一尘不染,不应沾染那些无妄指摘。
这一步是为柳迁而让。
叶既白咽下了仇恨酸涩,与解无垢惊疑不定的眼神对视着,即便身后的双手已经紧攥成拳,颤抖不停。
解无垢沉声:“他若与你纠缠不清,便堵不住悠悠众口。”
柳迁几乎不曾犹豫地,“我绝不负他。”
叶既白却平稳镇定得很,他淡声道:“我娘是否无辜暂且不提,我从未承认过弑父,只要放出消息,重查当年旧案,在水落石出之前,我便算不得罪人。”
“由解宗主定夺。”
叶既白说完后,转身夺门而出。
柳迁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殿内便只剩下了两人,莫无意坐了回去,扶着额角叹气:“师兄啊,都到这份儿上了,别为难两个孩子了。”
解无垢冷冷地:“不用你管。”
——
叶既白冲出门后便直奔青昧峰而去,自叶无玦死后,青昧无主,但结界仍存,叶既白轻而易举打开结界,而后胡乱冲了进去。
多年未归,青昧峰的一切他仍旧熟悉,朱红桥栏,碧水凝冰,蜿蜒回廊不见尽头,他走在廊下,耳边是清脆作响的风铃声。
风铃是阮玉霄做的,碎玉珠子串在一起,每一片都是她寂寞时的相思。
而今全部变成叶既白心头泛起的隐痛。
太无能了。
真的太无能了。
叶既白觉着眼眶温热,有什么顺着脸颊滚落,而后迅速冰凉,他都不愿看这样的自己,狼狈自私又懦弱,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要让沽名钓誉之辈得到报应,他要为母亲沉冤昭雪,他要青恒弟子跪在阮玉霄坟前认错!
他要——
他要凌驾于正道之上!!
可他如今什么都做不了,时过两年,不仅未能洗清冤情,反遭人算计,不得不对解无垢低头!
柳迁是他不可断绝的羁绊,叶既白癫狂般穿过回廊,疾行过嶙峋山石,身后似乎有谁在轻唤,他都充耳不闻。
真的好恨,太恨了。
盘根错节的榕树枝叶枯黄,巍巍而沉默地立着,叶既白停在榕树下,胸膛起伏剧烈,他笨拙地捂着胸口,佝偻了腰,脸色都白了,说不出话。
背后有人疾掠而来,一双手臂温柔地将他揽在怀里,他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不要勉强自己。”
叶既白猛地转过身,结结实实地撞进了充盈庄雅淡香的怀抱,他哑着嗓子说:“我绝不原谅他们。”
柳迁如鲠在喉,想说些什么,却又听怀里人字句铿锵地:“可我想堂堂正正与你成婚,要蒙冤而逝者得享安宁,柳迁,我不后悔。”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后悔。
柳迁叹息,蜷指轻轻蹭过他泛红的眼眶,“可我不想你受委屈。”
他担心青恒,担心师父,甘心与青恒划清界限来保全青恒的正道之名,尽管不曾宣之于口,可他的小叶儿都知道。
柳迁从未如此愧疚无奈,他轻声:“逆寒峰谢客多年,谢师叔和阮伯母不会那般巧合,一起出现在逆寒峰,只要师父生疑,我们便有机会去查。黎惊蛰销声匿迹已有两月,道门苦寻至今无果,他能收敛妖气加班叶秋凌混入叶氏,即便当真身在平遥,我们也不见得能寻到他,既然二师叔助我们暂留青恒,不如静观其变。”
叶既白想到先前许无念的怀疑,问道:“廖无风会不会真不在青恒?”
“那会对我们更有利。”柳迁沉吟片刻,“可他早些年损了根基,连许师叔也束手无策,遍寻名医之下收获甚微,内丹薄弱,修为还不敌刚入门修炼的弟子,又是怎么杀了谢师叔的?”
当初廖无风的话之所以是铁证,原因也出在此,逆寒峰上只有廖无风一人,连伺候梳洗的小童都没有,凭他孱弱之躯如何伤得了谢无灵?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