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曳不曾向他提起过去的苦难,哪怕只字片语。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温柔模样,就连他不告而别、又突然回来时,许临曳也是淡淡地、微微笑着重新接纳了他。
就像主人收养一只流浪的小兽,喂他牛奶食物、送他打针看病......无条件地溺爱,却不说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
蔺言一直很忐忑,这世上没有人会无条件原谅一个人,两个人的关系愈亲密,互相之间在某些方面标准就会放得越高,故而最亲密的人也是最常吵架的人。
他正坐在主卧的大床上,许临曳轻易把卧室的起居权交给了他,允许他和自己相拥而眠。
某个最深的夜,蔺言梦见许临曳冷冷地对自己说:“滚。”,梦里的他无力反抗,只能狼狈地、像被扫地出门的弃妇一样卷着铺盖走。全程许临曳看着他离开,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温文尔雅的表情。
他怕极了,脚一蹬惊醒,惊扰了身边的梦中人。彼时许临曳睡眼朦胧,意识还不甚清醒,嘴边却已经挂上了三分笑意,问他:“怎么了?”
那笑容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蔺言当即被激得冒了一身冷汗,抱着许临曳好一会儿才罢休。
与此同时,贺知洲沉着脸,对电话那头说:“我不知道这件事。”
今日裴纭单独行动,贺知洲虽然请了假,却也到公司办公室单独坐着,打发时间,顺带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通电话就这样触着他霉头拨来——偏偏来电者是裴霍成,由于仍存的利益关系,他不能拒接。
裴霍成吸一口雪茄,眼睛惬意又暗含危险地眯起:“我相信你知道这件事的,不要在我面前装傻。”
贺知洲面无表情,口头情绪却很丰富,向对方讨饶道:“我什么时候骗过您?是真的不清楚——纭纭这些天总也避着我,您知道的,我们离婚多年,他恨不得躲我远远的。”
“这样。” 裴霍成平静应了一声,似乎是被贺知洲的鬼话说服了,“行吧,改天你知道了再打给我。”
“一定。”
贺知洲收线前一刻,裴霍成又说:“你是聪明人,和我当年很像......相信你知道该怎么选,才能得偿所愿——包括你想挽回的婚姻。”
这段话威胁意味浓厚,裴霍成显然不会被他蹩脚的借口唬住。
贺知洲挂掉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
纪景之刚露脸与他们见面,裴霍成那里立马就收到了风声,打电话来质问。
一位精明的军火商实在难缠。
贺知洲叹息一声,从胸前的口袋掏出钱夹,抽出透明隔层的照片瞧。
是四五年前,裴纭悄悄剪下放进他钱夹里的合照。
照片上裴纭笑得开心灿烂,贺知洲却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含蓄地表达了笑意,未达心底。
四年来他每看到这张照片,都难抑后悔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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