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渡口还泛着雾气,摆渡翁白发苍苍,佝偻着腰身立在船头,静静等候着,林清惜方走了两步,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却看到阮当归停在了原地。
93 半江瑟瑟寒风冽(1)
阮当归静静地看着他,不再往前走一步。
林清惜愣了一下,心中忽然惶恐,他朝阮玖走了一步,身后寒江上的风一个劲地吹来,终于觉得冷了,林清惜对阮当归道:“阮玖,过来。”
阮当归极缓地摇了摇头。
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喊道:“阮当归,过来。”
阮当归微笑着,笑容里是无法言说的苦涩,他说:“这就够了,林佩。”
山一程水一程,漫漫路走到如今,已经够了,再走下去,是要遭报应的。
林清惜的心一点一点冷去,不久前他们还抵死缠绵,他的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风把林清惜的衣角卷起,林清惜出乎意料的平静:“你不愿同我走?”
林清惜忽然头痛,痛得他面色一白,几欲站不稳身子,耳畔传来巨大的耳鸣,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颤抖。
“林佩,你知道吗?”阮当归平静地说,“我真的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怕什么人世伦理,我不怕,我就是喜欢你啊,有什么办法,我既喜欢你,当然要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阮当归看着林清惜,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他若再往前走走,便能挨到他的衣角,可是这几步,大抵这辈子,他也不会再到达他的身边了。
“我以为,我真的不曾怕。”阮当归说完,自嘲地笑了,他真的曾经怀揣着这种视死如归的想法,可是当流言蜚语袭来,最先受到伤害的,是林佩。
“我把你毁了,林佩。”阮当归的眼泪滴滴落下,“是我的爱,亲手把你推向了深渊。”
阮当归每当想起刘温迢的话,无力感与坠感将他淹没,林清惜在朝前顶着最不堪的猜度,一个王朝的帝王,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他只能委身在宫墙之内,喘息在虚假的安逸与温存之中。
阮当归瘸着一条腿,潦草一身,坐在庭院里,在刘温迢看来,就是十足的废物,既可笑又可怜,她长裙逶迤,多年焚香依旧压不住她内心的欲望,朱唇轻启,眼神里带着纡尊降贵的不屑,对阮当归道:“若非惜儿,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阮当归连眼皮都未抬起,沙哑着声音:“……我知晓。”
“惜儿未经情事,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刘温迢沉着声音,像无心的菩萨,叹息一声,“总要做些荒唐事。”
“我允了。”刘温迢眼神怜悯,语气像施舍,话风却又一转,“可任何事,都要有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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