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收网
皇帝的回复在三天后到达滼王府，彼时姜云征已经打点好了尧都的一切，接了圣旨便跨马而去。
昨晚严静宜登门拜访，问了他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太多了，却又不可能真同这位老臣讲，于是滼王只是笑笑说：“沙场上遭了释纳人的暗算，那些蛮夷用毒着实厉害，本王也是前些日子才醒来。”
当年承平皇帝把脏水都泼给释纳，如今姜云征自己也把屎盆子扣到释纳人头上。
如此想来，如今大夏与释纳势同水火，这累世积累出来的孽债，指不定都是单方面扣出去的黑锅。
什么为家为国，估计都是各怀鬼胎。
严静宜看姜云征的面色，毫不怀疑他是大病初愈。
只关切道：“下官听闻王爷递了折子要马上赶回滼水，这……王爷一心收复河山着实令人敬佩，可您如今的身体还是应该多休养些时日才稳妥。”
“如今前线的两位大将都身经百战，您其实不必这般急着赶回去。”
姜云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皇帝叫你来当说客的？”
“嗯？”严尚书很疑惑。
滼王移开了视线，而后道：“没什么，本王身体无碍。倒是滼水一日不复还，我就一日心有不安，还如何安心休养。”
严静宜甚至姜云征说一不二，也不再劝阻。
“那下官就不多说废话了，恭祝王爷凯旋归来。”他大礼周正，字正腔圆。
“多谢严大人了。”
严静宜：“家父也时常念起滼王，等王爷得胜归来，京郊农庄上必有好酒相奉。老爷子就等着在与王爷把酒高歌了。”
姜云征勾唇笑了，连带着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难得老爷子主动请我去喝酒，本王必定赴这场约。”
他又说：“待滼水收复之后，四境必能太平几年。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我大夏如今三百多年，已经走到了不那么容易的局面。”
“战争之后，各地想要长久的发展，还是要从吏制改革。皇帝如今正值壮年，想来会于政事上大有所为，只是上位者难免有独断之时，届时还要严大人尽心辅佐。”
“都是下官份内之事，王爷不必挂心。”
“嗯。”
姜云征便不再多说。
赵氏倒台之后，姜酬于政事上再无掣肘。虽说如今的姜云征已经搞不懂他那皇帝侄子了，但这两年皇帝在政务上精准而果断的判断都是实打实的。
姜酬应当是个会做皇帝的人。
反正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姜云征瞎操心了。
*
狼王萨诃攻打迎州失利后大为震怒，立即纠集了大军并联合旭东南北夹击，势要将耻辱洗刷。
从中原调来的大军坚守迎州城，明瑞坐镇指挥。向平蓄率兵东去，正面迎击旭东的西征大军。
战事如火如荼，似乎三方人马都嗅到了转折即将到来的气息，每一员大将都绷紧了神经。
姜云征就在此时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前线，滼王重返战场一事被从头到尾紧紧捂住，别说敌军，就连明瑞在军营里见到他都大吃一惊。
“王爷！”
姜云征赶紧走过去按住了明瑞，“你别起身，我在尧都时听人说了你的伤情，一直难免担心。”
“我没有大碍。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腿上的伤也不至于留下病根。”明瑞安抚道。
“那就好。”
可姜云征却看他清减了不少。明瑞的模样周正，一张面孔乍一看确实很有武将的冷硬感，下颌线条饱满，不怒自威。只是这人面对小辈长带笑意，对着自己人的时候那种漠然的感觉就会淡漠许多。
可现如今他的面颊却瘦得微微凹陷，有种难掩的憔悴与疲惫。
看来伤筋动骨之事难免伤及元气。
“你在尧都如何，现在可大好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不递过来就回了前线。”明瑞看姜云征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连珠炮似的追问。
姜云征把对付严大人的那套说辞又拿出来应付了一遍明瑞大哥，最后总结成三个字儿就是“我没事。”
至于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姜云征把自己的计划通明瑞细细说了。
明瑞凝神听完，最后道：“这确实是打破目前僵局的一个办法，但是不可谓不是兵行险招。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带兵前去，你亲王之躯不可如此犯险。”
姜云征就知道他明瑞大哥会放心不下，无奈道：“大哥，这战场上都是在杀敌，可没人因为血统就手下留情。你我征战都多少年了，怎么事到如今还论起这个。”
“这、”明瑞叹了口气，“这不一样，你孤军深入，到时候若是情况与你假设的不一样，就是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我和平蓄远在数百里之外，没人能够及时驰援你。”
“这种情况换个人去也是一样的，总不可能换个主将，战局还能因他改变不是。”
“何况，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条路。”姜云征沉声道，“大哥，滼水的战事已经够久了，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举国之力都投注于此，我们应当拿出结果了。”
看着明瑞的神情，姜云征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大半，都是带兵打仗的人，其实他明瑞大哥自己心里也清楚，让他去是最好的选择。
姜云征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他说：“我在尧都是听闻了望峨的事……”
姜云征话音未落，便发现明瑞的眉眼间露出了极度痛苦的模样。
“明瑞大哥，你没事吧！”
明瑞垂下头，“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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