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真相
萨诃本打算在两日之内攻破迎州,由此撕裂滼水守备军在滼水北岸的军事布置。却没料想迎州是个难啃的骨头。
同大夏交战的这两年,彼此都已经深知对方强弱所在。前线上的各个将军,只要有功勋有实绩都会被关注。
萨诃也很清楚,明瑞为了拿回上象郡,带走了大部分的精锐部队。陵州的守备不可松懈,他们在迎州的布置根本不可能牢固。
可迎州却实实在在地扛下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主帅生死不明,士气竟不受影响?
萨诃问身旁参将:“那城门上的将军是谁,怎么不曾见过?”
参将是草原上难得的清秀长相,他熟知滼水守备军中的将士情况,虽然是个释纳人,但也信奉中原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说法。
“回王上,此人不是军中将领。”
“不是将领?大旗可都是他在扛着。”
“臣确定他不是将士,不过似乎曾经见过——”他眯起眼回想,“这人好像是明瑞身边的一个谋士,不常露面。”
“是么,”萨诃轻问,“中原人都喜欢谋士,搞什么阴谋阳谋的那一套。这些人脑子里弯弯绕绕最让人厌烦。”
“先把这人解决了吧,”他淡淡吩咐道,“别让他继续在本王面前蹦跶。”
“是!”参将领命,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沈望峨不断变化着军防部署,一兵一卒都已经被用到了极致。他身边站着陈副将派来的小旗,手里捧着刚泡的浓茶。
他已经两日没合眼了。
城中房屋每一处都在他脑海里盘旋,连角落都被细致描绘。
他机关算尽。
“大人!东城门破了!大军冲了进来,陈副将前去迎击,已经负了伤。大人!”
前来传信的小旗跑断了腿,上气不接下气地等着沈望峨回复。
东门破了?
他一手撑在沙盘上,没有露出端倪。
守了两日,已经是极限了么?
想延庆末年时,他沈望峨高中魁首,是何等风流无限的少年意气。
现如今……
读书时只当,此生抱负该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而今身是残破身,家已为破落家。
白身何谈治国,更遑论天下不平就在眼前,可他却——
“这就是极限了吗?”书生喃喃自问。
他瘦削修长的五指攥成了拳头,砸在了沙盘之上。
守无可守,便只能祭出最后法门。
“将军,我怕是只能再为你拖延一时半刻了。”沈望峨清浅的眉眼间是山一般厚重的底色,“你可要快些回来啊。”
*
姜酬说的东西并没有藏得很深。
毕竟圣旨明晃晃的扎眼,任谁都会下意识地先去看这种存在感极强的东西。
都是先圣们留下来的密旨,可惜这些入了土的皇帝都要后世称自己为先圣,干的大部分事情却都和“圣贤”二字不搭边。
放在最上边一层的是延庆帝的密旨。
延庆帝身前偏爱他的太子二儿子,晚年的密令多数都是在为这个儿子铺路,也不稀奇。他在位堪堪六年,说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建树,身为皇帝的生平寥寥数眼就叫人看完了。
姜云征原以为自己会在延庆帝的这数年里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然而并没有。
不知为何,他心头一震,再去下一卷密旨,落款已经变成了承平皇帝。
姜酬说他会在这些东西里瞧见他那老皇兄相传位于他的原因,这不是什么也没有么?
滼王有些疑惑,他看了看其他的东西,还有些被留了底的书信,一些被封禁的秘书。
只扫一眼便看见那些秘书最上层放的是一本《皇家秘药》,书籍已经很老旧了,摆放和其他的有微微错开,像是被看过之后随手放了回去。
他翻看看了几眼,果然看见了“牧姜”之毒。毒方详尽,炼制过程也都有详细说明,照着这个估计谁都能制出那毒来。
姜云征知道两年前那个叫阮明知的绝不可能是平白蹿出来给他添堵的,却没想到要给他添堵的人就是自己姜酬。
他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
也是,若自己再容易被左右一点,两年前看到这玩意儿就该彻底对大夏宫廷失望透顶,还收复什么滼水十三州,干脆待在尧都醉生梦死,余生当个快活王爷岂不快哉。
若那样倒也中了皇帝的下怀。
那么今日姜酬想让他瞧见的东西——恐怕与“牧姜”异曲同工。
些微的阴霾爬上了滼王的眼底,他放下这本书。不再按顺序,从黄色的密旨堆里随手抽出来了一卷。
姜酬的视线落在他的双手上,而后轻巧滑过,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八哥王爷。余光却将姜云征整个人都尽收眼底。
看着他打开了那份密旨。
出自承平皇帝之手,姜酬清楚地记得落款日期,是承平二十七年九月廿七。
从那一天开始,不仅仅是密旨,还有一打密信层层叠叠。
它们共同交织了一幅残酷的,令人胆寒的权谋大戏。
姜云征就是那场木偶戏里,被人吊来吊去的主角。没有之一,他就是那个被安排设计地妥妥当当的,绝对主角。
真相有的时候并不可怕,它只是单纯的残忍,单纯地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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