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月亮
“将军在想什么,我在城门下看你站在这儿许久了。”来人是沈望峨。
明瑞摇了摇头,“忆起些往事罢了。你怎么来了,这两日外头太热,你在府里待着就行,不用总是过来。”
沈望峨递给了明瑞一壶凉茶,才温声说:“太阳已经落山,早就不热了。再说我承蒙将军照顾养了这么两年多,身体早已大好。”
“你要是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昨晚还听到这人咳嗽的明瑞将军并没有点破他的谎言,只是将满壶茶水一饮而尽,“望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元翎非得把我府上搅个鸡犬不宁才肯罢休。”
“那臭小子前两天又来信了,我看他字里行间都是要过来看你的意思,真怕那祖宗什么时候一声不吭偷偷跑到边境来。”明瑞叹了口气,“王爷如今远在尧都,也不知伤情如何,若是元翎那混世魔王再出点什么事儿,我真不知道怎么和老侯爷交代了。”
“骆大人不是说已经给云谦物色了一门亲事吗,等成了婚他自然就安定下来了,将军不必太过忧心。”沈望峨安慰道。
明瑞:“就是因为这事儿我才怕他真给跑来了,那小子一直觉得他舅舅眼光不行,生怕骆大人给他找个只懂诗词歌赋的无颜女回去。我就是怕他到时候被逼急了,真能干出逃婚那档子事儿。”
“哈哈。”沈望峨轻笑出声,他生着一副标准的书生模样,原来是傲气十足的状元郎。唇红齿白的长相也不知惹了多少尧都闺秀芳心暗许。
后来几逢变故,坏了身子,也藏了傲骨。
明瑞鲜少见他露出矜持以外的模样,更别说这样的笑了。
沈望峨抬袖掩了笑,然后恢复了一贯一本正经的模样,“将军说的倒也是云谦干得出来的事。”
明瑞叹了口气:“你要是这两日有空就给他写封信吧,替我劝他好好待在关巷港。”
“是,将军。”沈望峨拱手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轻聊着,不知不觉间,夕阳真的落了下去。
“今天是满月?”沈望峨抬眸看着天边月,边境的月亮看起来似乎比尧都要大了不少,又比沿海的关巷港更显干冽。
有着百看不厌的独特风情。
明瑞的目光顺着他的话音望向月亮,又循着月光落入了沈望峨的眼眸里,这个人的眸光比明月更加温润。
“将军?”
“嗯?”明瑞堪堪回神。
沈望峨似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卑职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吗?”
明瑞摇头。
“那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是啊,为什么?
将军自己也不知道。
*
那一日,姜酬拂袖而去。
几日后姜云征终于见到了辰为,这个浑身上下包得比裹尸布还严实的术士。
“姜非拙叫你来做什么?”姜云征翘着二郎腿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块移动裹尸布,语气十分不客气。
辰为倒是恭恭敬敬跪在那儿,“回王爷,皇上担心您的身体,命下官前来为您诊治。”
“诊治?要把脉么,”姜云征微微眯眼,“怎么办,本王最讨厌别人近身,你滚吧。告诉你主子,就是本王赶你走的。”
辰为的声音波澜不惊,“王爷不用担心,无需触碰。”他话音未落,已经有一束蓝光顺着他的指尖缠上了姜云征的手腕。
姜云征眸光一滞,这种光芒——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快步走到了辰为的面前,一扬手已经触到了那人面巾的一角。
可这人不知会什么邪门功夫,竟在身形交错的那一瞬,鬼魅一般地绕到了姜云征的身后,身法诡谲。
哪怕姜云征现下孱弱,可他毕竟是真刀实枪浴血淬炼出的大将,不至于在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叫人绕到他的身后。
太古怪了。
“连枝术扎根完整,下官便放心了。”辰为说完收回了那束浅色蓝光,然后一晃身又到三步开外的地方跪下了。
姜云征以前不是没有和这个叫辰为的打过照面,可如今回想起来,他几乎没把这个术士放在眼里过,倒不是他狗眼看人低,而是这个叫辰为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不刻意去看他的话几乎不会注意到这人的存在。
可这么一个奇装异服,打眼得能叫人觉得眼睛疼的人没存在感?
这根本不正常。
还有他那诡异的术法——那种萤蓝的光,姜云征只曾在阿慎的手诀中见到。
可慎是神明。
这么个藏头露尾的又是什么东西?
“连枝术是什么?”
姜云征质问道。
辰为:“陛下吩咐过下官,不得多言,还请王爷恕罪。”
“呵,”姜云征冷哼一声,“你倒是条忠心的狗,那你说我现下身体如何?”
“王爷身中之毒在您体内扎根已久,早已伤及脏腑。”辰为的语调有种近乎机械的扁平感,叫姜云征听得很不舒服,“要真正地连根拔除这些残毒,还需要两年。”
“这事急不来。还请王爷放松心情。修生养性也有助于身体恢复。”
“拔除残毒……术法还能医毒?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姜云征双眸微眯,“你敢在天子身上用巫蛊之术,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
“皇命不可违,下官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辰为说完一丝不苟地行了礼退下了。
神明的概念若都是世人杜撰,那么恶魔呢?
寿成内殿一片清寂。
姜云征难得兀自杀意外露。
他要解了皇帝身上的术法,亲手杀掉这个妖言魅上的术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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