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成亲（2）HE
71、
裴石自作主张，将凤青尧和赵怜尘留在幽冥渊，为二人结亲这门事做个见证。按裴石的话讲，上古神族与墟海魔族签血契，那多刺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大事。
赵怜尘嫌弃幽冥渊简陋，裴石不高兴：“那离了这地界，谁愿意承认你们俩成亲了？说出去都要惊掉天下人的下巴。”
说出去，凤青尧名声不保。师尊又一向爱惜声名，绝不肯行违经叛道之举，和一个魔族行血契，已经突破了凤凰的行事底线。
这天下，没人会祝福他们。
更何况，赵怜尘唯恐凤青尧反悔，也想尽快将亲事定下来。虽然幽冥渊简陋，但胜在有裴石操持，离开了这里，就凭现在的赵怜尘，真不知该上哪儿去为他办一场盛大亲事。
赵怜尘蹲在幽冥渊石洞门口的大石块上琢磨半天，愈发偏向裴石的建议，不如就在幽冥渊生米做成熟饭，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不过问问得凤青尧的想法。
如今不在昆仑山，没有神仙殿，也没有往昔簇拥他的仙门弟子，凤青尧陪赵怜尘离开久居的昆仑，丢了地位和声名，凤凰何时这般落魄。赵怜尘觉得，凤青尧跟着他，属实委屈。
假如凤青尧选择天道，稳坐昆仑神君位，诸杀了身为魔尊的赵怜尘，现下又该何等风光。凤青尧做他高高在上的神，放眼天下，众生俯首，天道青睐。哪里还像现在，用不惯幽冥渊吃食，整日里饿着肚皮。
赵怜尘叹气，心疼又无奈。他烦躁地抓抓后脑勺，便听身后一声唤：“在想什么？”
清清冷冷的音色，骤然窜入耳里。赵怜尘一个激灵，险些摔下石块，他站稳身体跳下来，咧开嘴冲凤青尧笑，不让他看见自己烦恼，拥了上去揽住他：“没想啥。想你。”
凤青尧说：“嘴贫。”
赵怜尘侧首吻了下他侧颊，唇瓣触及的皮肤冰凉，赵怜尘忙伸出掌心熨帖他面颊，忧心忡忡地问：“怎么这么冷？住不惯幽冥渊？这里确实阴冷。”赵怜尘说着说着，再度叹气：“要是在昆仑，还能让那帮弟子为你生火。”
蛇族畏火，幽冥渊这地界除了火房，其他地方常年不能见火星。
赵怜尘脱下自己外套披在他身上，揉搓凤青尧双手：“我去把裴石那件貂氅拿来。”
魔族的身体滚烫火热，仿佛大火炉，披在凤青尧身上的外套还浸着赵怜尘体温。凤青尧摇头，拉住他：“别，没事。”
“青尧…”赵怜尘担心自己照顾不了他，没了麒麟角，他快和废物没什么区别了，赵怜尘有些懊恼：“对不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当初还是墟海尊主，世人畏他惧他，一呼百应，群魔俯首。现下，却是光景惨淡，什么也没了。他凭什么留住凤青尧，又凭什么和天道抢他？
凤青尧看他神色，似乎知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无碍，我有神魂护持，不冷。”
赵怜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倾身抱住他，将凤凰揽入怀里：“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凤青尧轻笑：“嗯。”
“青尧，我有件事告诉你。”
“你说。”
赵怜尘放开他，望进他灿金色眼里：“裴石让咱俩在幽冥渊结了血契再走。我…我问问你，你怎么想？或者…我们去蓬莱后再结契…”
赵怜尘忍了许久，终于没忍住道：“抑或，我们不结契，若是哪天，你厌倦我，便、便回去昆仑。”仍做天道的宠儿，举世尊崇的仙君。赵怜尘不知下了多大决心才将这话说出口。
他不想要凤青尧走，可是凤青尧跟着他，实在落魄。
“就在幽冥渊。”
“啊？”赵怜尘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结契，就在幽冥渊。”凤青尧再次说。
赵怜尘眨巴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凤青尧的神色，依旧那般平静不见起伏。
“真的？”
“嗯。”
赵怜尘紧紧抱住他。凤青尧想了想，伸出双臂，反拥着他。
于是凤凰与魔尊的结契事宜，列上幽冥渊近日来头等大事。裴石乐呵呵的，亲自操持。不需夸张大办，就请了昔日好友来幽冥渊做个见证。
白祐江元也都来了。
在蛇族洞府中，赵怜尘和凤青尧身着火红喜服，牵了喜团，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没有高堂，仍是向着天地一拜，三拜夫妻。赵怜尘与凤青尧面对面，没有新娘，两个新郎无需红盖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赵怜尘笑着笑着眼圈跟着一块红了。
裴石夸张道：“老赵你可别没出息地哭！”白祐和江元也笑话他。
赵怜尘懒得搭理他们，直直地盯住凤青尧。大红的衣裳，衬得仙君愈发明艳。凤青尧俯下身去，赵怜尘忙跟着弯身，互相一揖。赵怜尘紧紧捏着红绸，嗓音沙哑：“青尧，往后余生，恭请指教。”
凤青尧笑了下，仿若往昔昆仑山上，凤凰展颜莞尔，于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世间胜景，皆汇于一人。
“我爱你。”直起身前，赵怜尘低低地说。凤青尧似乎听见了，朝他伸手，赵怜尘一把握住他那只手，猛地用力带进自己怀里，狠狠地搂住了他。
按规矩，进了洞房。
凤青尧坐在床边，有些拘谨。赵怜尘坐立不安，以前没少把人酱酱酿酿，真到了这么正式的时候，反而不知所措。赵怜尘端着裴石送来的酒：“交杯酒！”
凤青尧点头，赵怜尘将青铜小盏递给他，自己持了另一盏，双臂交腕，面对面将清酒一饮而尽。
凤凰不胜酒力，小酒下肚，两颊生酡红。赵怜尘看得有些痴，一时间，怔怔地盯住他不动弹了。凤青尧并拢双指，朝他心口伸出手去。
赵怜尘愣愣地问：“怎么了？”凤青尧轻声道：“血契，要心头血。”
赵怜尘点头，坐直了上身。凤青尧抬了眼帘看他，赵怜尘眨巴眼。凤青尧指尖没入他心口，赵怜尘感到一点疼，但很快，那私疼痛烟消云散。凤青尧指尖漂浮着一枚血滴。
然后，赵怜尘看着他将那滴血汇入自己心头，指尖拿出时，多出另一枚血滴，颜色更亮，汇入赵怜尘心底，刹那，似有什么从心坎蔓延开去，暖融融的。
“好了。”凤青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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