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成亲（1）
70、
“凤青尧，我本以为沉睡这些年，让你独自见识魔族丑陋，你能迷途知返，不再心软。没想到……”天道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暗沉地注视他：“你不仅不知悔改，反而与魔族有染。”
就像当年神魔之战，凤青尧尚且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那时正道之军杀伐至墟海，魔头残忍，害死了多少无辜凡人。
凤青尧明知他们凶险，却在听见襁褓中幼童的啼哭时，心软了。
那时魔尊夫妇自知大势已去，拖着残躯化为一对年迈夫妻，苟延残喘地抱着幼子找到了落单的凤青尧。凤青尧见他们第一面就知道，这两人是魔族。
可他还是带大了赵怜尘。那时凤青尧像小孩得到了新鲜的玩具，不顾众人阻拦将魔族幼子带上昆仑，为他取名，教他读书习字。为了赵怜尘，不惜与天道对抗，甘心忍受天雷。
天道简直恨铁不成钢：“鬼迷心窍。”
天地间最后一支凤凰遗脉，落到如此地步，说出去怕不是要笑掉旁人大牙。
凤青尧垂低眼帘，天道愤怒也是理所当然。他从小受天道教诲，憎恶魔族，也见过他们残杀众生、淫邪作乐，在赵怜尘这件事上，的确是他一意孤行。赵怜尘打破了他所有的人生守则，凤青尧却并不为之痛恨。
是他自甘堕落，咎由自取。凤青尧拂了衣摆，在天道面前郑重地弯下双膝：“恩师，赵怜尘已失去麒麟角，无法再为祸众生，他已受到惩处。他的一应过错，我身为师父，应一并承担，请恩师责罚。”
天道背在身后的双手狠狠捏紧，寒声道：“你这么为他着想，他心里装的却不是你。”
凤青尧回头望向赵怜尘。赵怜尘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凤青尧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蓦然驻足，恶狠狠地盯住天道：“老不死的狗东西，你编造谎话，令师父远离我。身为天道，你的手段更下作。”
天道拂袖，冷笑：“你是魔，他是神，神魔之间本有天堑，你染指凤凰，已经罪无可恕。”
“我喜欢他，何错之有？”赵怜尘不留情面地拆穿：“反倒是你，端着面子拿捏身份，想要亲近他，却又不敢表明心意，我捷足先登，你恼羞成怒，才对吧？！”
凤青尧拉住他：“别乱说。”
天道面色铁青。当初天地化灵气造凤凰，是因太古无垠，太过孤独，造了凤凰陪伴自己。后来凤凰轮回，每一世无知无觉，不过一只稍有灵气的鸟儿，直到这一世，有了神魂肉识，却被魔头夺走。
“你只是，魔头而已。”天道咬牙，怒意更甚。
凤青尧怕他发火，拉着赵怜尘跪下。赵怜尘不肯跪，凤青尧狠狠将他往下一拽。赵怜尘仰头瞪着天道。
凤青尧道歉：“恩师身为众生之主，品性高洁，自来未有能入法眼者。赵怜尘胡言，请恩师莫往心里去…”
“他没说错。”天道打断他，不等凤青尧说完，幽幽开口：“我曾设想过，天道与凤凰的子嗣，该是如何模样。只是没敢告诉你。”
凤青尧愣怔，久久没回过神，好半天，他茫然低语：“恩师于我，却如长父。”
天道低头看他，凤青尧眉眼低垂，天道弯下身：“抬头。”
赵怜尘虎视眈眈地瞪著他。凤青尧犹豫，缓慢地抬起眼睛，天道直直看着他，鹰隼似的双目，仿佛要穿透眼睛直抵心底。
“万物生而从天命，你凭什么违背我。”天道语带不悦。
凤青尧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本来我不知情爱，却是赵怜尘使我明白。恩师，天地造万物，万物生，自有造化。我命中劫数，我的造化，是赵怜尘。”
很久以前，当少年时的凤青尧为赵怜尘枯坐风雪中，天道终究没能狠下心，撑着伞去探望他，那时天道隐隐猜测，往后赵怜尘将是祸患。
祸害的不是众生，而是他亲手造化的凤凰。没想到，一语成城。他身为天道，也无法摆脱冥冥中的天意。
天意难违。他是天道，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但天道也心有不甘，所以利用江璃，设计这对师徒反目。
“尊上，”天道身后，江璃的声音响起，“您的计划看来落空了。”
凤青尧微蹙长眉，赵怜尘没反应过来，还有些茫然：“江璃，你怎么来昆仑了？”
江璃笑了下：“师兄，可惜我追随你这么久，你心中仍然只有师父。”
“难道当初……”赵怜尘有所察觉。那时候，为什么远离凤青尧，因为江璃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凤青尧有多么不喜欢他，多么厌弃他。难道，都是假的吗？
“江璃！——”赵怜尘怒吼。
凤青尧拉住他，面无表情道：“恩师，何必这么做，不合您身份。”
“凤儿，你心有执迷。”天道双手负于身后，慢条斯理道：“和魔头在一起，你要后悔。”
凤青尧站起身，望向天道，语气平静，目光却坚定：“恩师，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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