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付子钺不知道自己被这样吊着挂了多久。
在黑暗里,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他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了一声开门的声音,用力睁开眼睛,一束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刺得他连忙又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他眼前站了一个人。
不是齐文晗。
眼前的男人纯粹的西随人长相,大胡子深眼窝高鼻梁,身上披甲戴胄,外面的那些士兵都对他恭恭敬敬的,看样子军功不低。
付子钺对于西随人有一定的辨识障碍,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谁。
还是他先自我介绍了:“我叫呼保。”
呼保?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付子钺恍然大悟,这不是齐文晗的亲卫队队长吗?
当年齐文晗的亲卫队被他全灭,而呼保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参与那次行动,所以逃过一劫,后来便成了齐文晗最亲近的人,成为他的亲卫队队长。
他在这里,也就是齐文晗的意思了?
呼保看着被吊了一整夜的付子钺,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走到付子钺的面前,看了看他的脸,这张白净,但是却说不上有多么美艳的脸,究竟是为什么能够吸引住将军的呢?
付子钺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掰着他的下巴打量他,用力扭开头,从呼保的手中挣脱开来,声音沙哑:“齐文晗叫你过来干什么?”
“不是将军让我来的。”
呼保捻了捻手指,走到一旁的火盆前面,拿起烙铁。
烙铁的末端被烧得通红,他举着烙铁靠近付子钺,滚烫的温度乍然凑近,吊了一夜已经麻木的肢体顿时便生出一股疼痛难忍的感觉来。
“将军最喜欢你哪个部位?”
付子钺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磨了磨牙:“你去问他。”
看来不仅仅是齐文晗有病,他的手下也有病。
呼保对于他的态度毫不意外,目光依然放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烙铁在空气中逐渐冷却,变回了黑色。
等烙铁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便忽然出手,将烙铁移到付子钺的胸口,狠狠地印了上去。
变黑的烙铁虽然温度降下去了,但也依旧灼热,却不会烫出痕迹来,只能烫出一片红肿。
付子钺咬牙呻-吟了一句,便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唇。
呼保移开烙铁,伸手扯下那一处的布料,发现那底下的皮肤被烫得鲜红后,这才将烙铁丢了回去,拍了拍手。
“将军是个仁善的人,我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勾引得他忘却了仇恨,但是这个仇,我呼保会记着一生一世。”
将军不愿意对付子钺动手,那么便由他来动手吧。
“来人,用刑杖,记着,不要留下痕迹。”
呼保一声令下,便有两个人涌了进来,将付子钺从房梁上取下来,反过来面朝下绑在马凳上,扒了裤子。
呼保平日里就是作为齐文晗的口舌出现的,没人会怀疑他的命令。
“打,若是他求饶就堵住嘴巴。但是记着不要打出事了。”
化功散的威力能够让付子钺变得比任何人都怕痛,所以他要是痛得受不了求饶了,就得先堵住他的嘴巴。
呼保交代完后,便又脚步匆匆地回到了齐文晗的身边。
大月和西随的战争再次打响了。
齐文晗 从未与慕安阳交过手,而公西昶隆又野心勃勃地想要夺走他手中的兵权,所以这一次齐文晗特别的小心,再也没有跟以前那般横冲直闯,而是选择了坐山观虎斗。
可是两军交战的粮草也是一个大问题。
因为他没有按照陛下的旨意进行屠城,甚至还烧毁了他的密信,养着麟息城的这些百姓们,倒是叫粮食有些不够用了。
他这些天算是急得焦头烂额的,偶尔想起了付子钺,呼保也是跟他回答说,很好,没事,已经不会再想死了。
等忙完这一阵子,就去将他接出来。
齐文晗这样想。
可是天不遂人愿,总有许多事情绊着他。
江南奉先王的部队意外的强悍。
在粮草补给的方面,江南似乎早有谋反之心,广积粮缓称帝,和西随比起来正是粮草丰盛,人马强壮的时候。
一开始公西昶隆还能压着慕安阳打。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败北了。
“可恶!”公西昶隆一把将头甲扯下来,砸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军帐的最前面,怒气冲冲地看着手下的将领:“你们这帮废物!”
手底下的将领们个个缩着脖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给当成替罪羊给拖出去了。
此次战役中,西随一开始胜利是因为齐文晗用计给了敌人错误的情报,被他们反过来利用了。
可是打了这么久,慕安阳那边没有接到付子钺和殷问琴的消息,也该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又反过来算计他们。
一来二去的,到底还是慕安阳的手段高一些,所以公西昶隆这些天便开始接二连三地败北。
眼看着就要被大月给打回天堑关了,公西昶隆这才慌了。
虽然这次战争,赢了,功劳是自己的,输了,罪过都是齐文晗的,可是生性好强的慕安阳却十分的不甘心。
他想到了付子钺。
要是付子钺愿意跟他联手对付大月的话……
“不行的,付子钺不可能会答应的。”左贤王及时地打断了公西昶隆的白日做梦。
“是啊, 就算他愿意合作,也要小心有诈。”
前些日子付子钺跟那个女人联手算计齐文晗的事情,公西昶隆也略有耳闻。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便接过了齐文晗手中的兵权,作为前锋与慕安阳交战,而齐文晗在作为后勤窝在麟息城中,听他差遣。
只是这支军队终究还是齐文晗的军队,在他的手中发挥不出最大的作用来。
“殿下,我有一计……”
左贤王忽然凑上来,在公西昶隆耳边说了些什么。
公西昶隆越是听,眸光越亮,最后点了点头,“就这样办。”
是夜。
冬日里的天空总是空旷无垠。
月亮高高地挂在上头,从上弦月满后,又变为了下弦月,一根尖尖的月牙儿安静地躺在星河中央。
大月这边的军营里风声鹤唳,十分的安静。
慕安阳身披甲胄,躺在营帐中,却没有安睡。
按照他的预计,今晚西随会突袭,所以军中的士兵早早就做好了埋伏,只要西随的军队靠近,就会被弓箭射成马蜂窝。
躺了一会儿,外面还是一片安谧,慕安阳越发的烦躁起来,翻身坐起,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盒子
那盒子就是个普通的木盒子,但是盒子里面躺着许多个锦囊,有些已经拆开过了,有些却看上去崭新,没有动过的样子。
长长的手指在锦囊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底下的一封信上。
他打开这封看过了无数次的信件,视线落在上面飞扬跋扈的字体上面。
“安阳兄,见字如面。没想到在弥留之际,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你……”
那个口吻,跟他平时认识的付子铖并不一样,好像是有人代笔写的一样,若不是他的字迹早刻入骨髓,慕安阳说不定会误会这是一个陷阱。
他收到信的那一天,付子铖身殒的消息也一同传来。
与信件一同送过来的,还有这一个盒子,盒子里面都是锦囊妙计,写满了该如何一步一步地从西随的手中夺回大月土地的计谋。
而现在,他已经用掉了第三个锦囊了。
“子铖啊子铖……”慕安阳垂下眸,掩下眼中的讽刺之意。
让你费心了。
你这般机关算尽,哪怕算上了全族性命也要助我称帝,若是叫你知道从一开始我便是利用你,你会如何恨我?
“报——西随夜袭!”
就在这个时候,营帐外面响起了传令兵的喊声。
慕安阳慌忙将信件折叠起来装进盒子里,又将盒子给塞回枕头底下,这才站起来,拿起墙上的宝剑,往外走:“准备迎击——”
西随此次夜袭浩浩荡荡,一点都不像是袭击该有的样子。
慕安阳早就埋伏好了弓箭手,等对方一踏入射程内,便开始毫不留情地开始射箭。
流失如同流星雨一样朝着对方飞了过去,箭矢没入血肉的声音以及人们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响着。
慕安阳站在最高的山上,静静地观察着对方。
忽然,他发现一个问题。
他招来副将:“你有没有发现流矢根本就没有拦住西随的进攻?”
他手底下的弓弩手一刻不停地在那里射箭,明明对方中箭的人数也很多,可是对方的军队却一直在向前推进。
忽然,最前面的那些士兵喊了起来:“他们用大月百姓走在前头当先锋!”
“你说什么?”
慕安阳赶忙叫身后的士兵灭了火把,接着夜色观察起对方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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