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翦没把手抽回来,他后脑勺靠着车窗,脸朝里看着邵游光,外面的天光投射进来,镀上一层柔和的边界,使有一种情绪缭绕其间。“以后”这个词好像真的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歌声实在放的太大了,他嫌说话费劲,于是只点了点头。
季翦想,也许真的是离开的时候了。世间纵有这么多解不了的难题,破不去的边界,而幸运的是总有人在路上。
另一件事情是关于摊牌和赤诚的。
那天邵游光接了个电话,他把生活分的清楚,工作号只管工作,现在一律关着机,能打的通的只有朋友和亲戚。此时正是中午,阳光普照,那一丝高原上蒸腾的暑意如酒窖里的酒一般开始慢慢发酵了。他两躺在床上,季翦手里捧着本班里学生的作文本在念,两个人听到有意思的地方就一同笑。
邵游光接起电话来还没说几句,就偏头给季翦做了个口型——“我妈”。
季翦以为他要换个地儿避嫌,没想到这人却变本加厉,换了只拿手机的手,反而腾出一只胳膊来将季翦抱了个满怀。
“嗯,知道了……好,行,……八月份是吧,嗯……肯定回去,放心吧。”
赵逢秋在电话里告诉他,说纺织厂的几栋老房子要拆迁了,八月份之前得要邵游光回去一趟。她说:“我自己忙是忙的过来,你过来主要是从那一堆旧物里扒拉扒拉有没有什么要留的。还有,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你总归看看最后一眼吧。”
邵游光满口答应,本来一个正常的电话,只怪赵逢秋多嘴问了句:“你现在哪呢?”
“在云南呢。”邵游光回答地漫不经心。
“云南?!”自打赵逢秋变成了个老太太,声音越发具有穿透力,这一叫简直震破耳膜,连电话外面的季翦都能听见。
“你去云南干什么,你去那个什么良了没?”
“彝良,”邵游光补全她,说,“是,现在季翦就在我边上呢。”
赵逢秋再伶牙俐齿,这时候都沉默了,趁这空档,邵游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说:“妈,你说我牛逼不。”
赵逢秋被他气的够呛,骂骂咧咧没个好气儿:“你牛逼,你最牛逼行了吧。”说完又软了声音,叹口气,说:“那你记得带他回家来。两个人一起回来看看,啊?”
“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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