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我都舍不得放开手了，先生
少年皮肤粗糙，干瘦的要命。雨夜最是能激起人身上某些隐藏病症的了，从林挽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沈书珩因为痛苦，而剧烈颤抖的肩膀。
“……”太可怜了。
林挽脱下外套，走过去，披在这人身上。
“抬起头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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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
从懂事开始，他就被告知：‘沈书珩，就是因为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抢了太多的养分，才害得你的双生哥哥沈书白那么虚弱，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吃这些好吃的？你不是应该都让给你的哥哥吗’。
‘沈书珩，就是因为你，你哥哥才会住进疗养院的。所以你什么委屈都要受着，哄的陆家人开心了，你哥哥才能继续活下去。’
病了、冷了、痛了，忍忍就好了。
有时候沈书珩真的都要相信了，他哥哥是因为他才变成植物人的。因为不管怎样被陆子滕欺负，沈书珩的身体都好得很，能抗能打。
——如果生日这天，发现哥哥真的死了的话，沈书珩或许还会维持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一辈子。
可是，现在。
有这么一道清爽的声音，对他说：“抬起头来。”
沈书珩保证，这是他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
“你长得真好看，要是能看着你一辈子就好了。”
林挽笑着摸摸沈书珩的脸蛋。
触手……有些粗糙，这样他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该有的皮肤！
林挽压下心里那抹酸楚，问他：“沈书珩，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知道，你是陆家的人，可我刚刚也看到了，陆子滕根本就不把你当人看。不如你跟我走，我保证你过的生活，要比现在好上十倍千倍。”
跟他……走吗？
沈书珩的脸，微微泛红。
他体会过伤心和绝望，也经历过痛苦和寒冷，可还是第一次知道，‘害羞’到底是什么感觉。
其实，算起来，陆家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或许，如果没有哥哥，任谁也挡不住沈书珩那颗求死的心。
——他没了一颗肾，除了做最低贱的工作以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但是，现在。
沈书珩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黝黑，“我就是一个废人，先生带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的沈书珩，还不明白。
就是他的这句‘先生’，成了他一生的执念。
后来在床笫之间，沈书珩也喜欢趴在林挽的耳边，薄唇衔着他晶莹的耳垂，一遍遍地呢喃：“先生，先生……”
-
已经在雨里停留很久了。
林挽叫的车也到了。
不过考虑到沈书珩的自尊心，林挽直接让司机回家，自己做司机。
“沈书珩，”他趴在车窗口，叫着他的名字，说，“我相信璞玉被打磨以后，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若是这宝物自暴自弃，那我也没有把他捡回家的必要。”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若是不上来的话，你便再也没有机会复仇。”
话，就说到这里，点到为止。
复仇，哥哥！
沈书珩紧紧攥起了拳头。
怕什么呢？陆家便是人间炼狱，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会比陆家更可怕吗？
与其就此自暴自弃，不如就跟先生走，或许……还有反转的机会！
雨水里夹杂着杏花的味道，深巷之中，幽暗的路灯下——
被欺辱的没有人形的沈书珩，慢悠悠爬上了林挽的车。
即便形容枯槁，可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的要命：“先生，我跟你走。一辈子，我都跟着先生。”
-
林家。
林挽的父母都是生意人，掌管着那么大的跨国集团，一年基本上都在飞来飞去，很少有时间回家。
他们特意给林挽买了小别墅。
原主没有工作，研究生刚毕业，今年二十五岁。算起来……竟然是比沈书珩整整大了七岁。
年下弟弟攻，林挽觉得他还是可以的。
沈书珩的卧室，就安排在他的隔壁。林挽本来想让管家穆叔给沈书珩置办几套新衣服，后来想想……算了。
林挽找到自己的柜子，翻出以前的一些衣服，打包好，打算给沈书珩送过去。
其实这些衣服也不脏，而且他这次的身份是一个富二代，好多名牌衣服都是穿了第一次，就扔在柜子里不管了。又翻了几条新的内裤，一并打包好。
‘咚咚咚——’
林挽敲响了沈书珩的门。
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又让这个可怜的少年心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以前都是住在地下室里，而且也不关门。因为就算是关上了门，如果有人想安排他做什么事，也不会敲门，而是直接踢门闯进来。
沈书珩怕他们把门给踢坏，索性就不关门了。
林挽此举，虽然是一个平常的举动，可却是让沈书珩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尊重’的感觉。
他的眼眶有些红，不想让先生久等，于是立马打开了门。
“先生……”
少年低着头，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第一次住进这么大的别墅，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房间，还第一次……有了照顾他的先生。
“你怎么……这么湿？”林挽吓了一跳。
-
进门以后，林挽才了解清楚。
原来沈书珩是不会用浴室的喷头，才导致冷水喷了满身。他从前洗澡，都是在自来水管下冲一冲的。而且，哪怕被冰凉的水冲了一身，沈书珩也没有喊委屈。
一个习惯了受伤的少年，简直是……
林挽忍不住慈父心泛滥。
“……这样，温水就流出来了。如果你觉得太冷的话，就再往左调一调，明白了吗？”
浴室里空间不算大，且放过了水，迷蒙着水雾。
沈书珩看着自家先生耐心教导他如何用花洒的模样，心里、心里居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让先生……脱了衣服教他……
沈书珩，你可真是无耻！
先生和你非亲非故，有这个善心收留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你怎么能对先生……升起这样的心思呢！
沈书珩微微咬着唇，心里愧疚的要命。
可是，第一次见到先生，就有这种感觉啊……
-
沈书珩不说话，林挽也没在意。
反派宝宝小时候受了那么多委屈，最后还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心心念念的哥哥其实早就死了，他没直接被气死，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强大的了。
林挽不奢求其他。
“我给你带来了一些我的旧衣服，你不要嫌弃，等哪天有空了，我再给你买些新的衣服。”
林挽对他道。
沈书珩眨了眨灵动的眸子，有些不可置信，“先生，你对我这真是太好了，我，我真的无以为报……”
“我穿先生的衣服就好了，其余的，不敢再劳烦先生了。”
“……”唉，还是这么小心翼翼。
没关系，养儿……呸，养反派宝宝本来就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情，不能着急。
“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起床，在我这里，也不能偷懒哦~”
沈书珩重重地点了点头。
-
等林挽离开后，沈书珩迫不及待地跑到床边，打开林挽给他送来的那些衣服。
“先生，先生……”
他抱着林挽的衣服，脸上流露出痴迷的神情。
仿佛，抱着的不是衣服，而是他的先生。
-
翌日，清晨。
三个闹钟都没能叫醒的林挽：“……”
还想在沈书珩面前树立一个早睡早起健**活的人设呢，结果第一天就夭折了。
他迷迷瞪瞪爬起来，刚刚穿上裤子，就听到了沈书珩的敲门声。
“先生，你起了吗？早饭已经做好了，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挽：“……”
没什么，就是觉得脸有点热。
昨晚还劝着沈书珩早睡早起呢，结果今天，人家都把早饭做好了，他这才起床。
林挽看看自己身上刚套上的牛仔裤……最后决定，先把牛仔裤脱下来，就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大喇喇地开门。
沈书珩：“……”
先生，我的先生……
沈书珩低下头，隐藏住眸子里的那些炽热，小声道：“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没穿好衣服。我这就去下面等你。”
他转身刚要走，他的先生，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天啊！先生可是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沈书珩甚至都能感受到，林挽身上那股淡淡的苹果沐浴露味道，还有……他那白的几乎反光的皮肤。
沈书珩怔住了，他感觉自己浑身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回头看，甚至不敢动。可是好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副样子。
还是林挽柔声道：“怕什么，你我都是男人，我有的东西你都有，又不是没见过。”
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却像是浇在沈书珩心上的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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