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御书房中,男子送药而至,跪在地上,将两只相似的玉觞高捧过头顶。
这曾用以定情的信物,与那封劝谏立后的奏折一起,同日送到少年君王的手中。
少年唤他:“苏允。”声音轻软温柔。
“叫一声我的名字,好么?抱一抱我,就像过去一样,好么?”
他握紧了他的手,微笑。
“最后一次。然后,我就放手,好么?”
……
蔺陨猛地缩回手来,踉跄着起身。他用手捂住嘴唇,鲜血从指缝迅速溢出,顺着胳膊滴落在袍袖上。他跌跌撞撞的奔出殿门,走到回廊尽头,穿过暗道进入小院,呛咳出的大量鲜血染红衣襟。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阖起了暗门,然后倒地昏死过去。无尽的暗沉中,仍有撕心裂肺的画面在神识深处浮动。
……
亓珃很瘦,比想象中还要瘦,那最后拥抱的感觉烙印在记忆深处。
他想起来了,与他最后的一面。
他向他微笑,绝美的温柔。
他说,最后一次,然后,就放手。
然后,他就真的做到了。
放手,放他回归故里,放他远在千里之外,成亲生子时送上祝福。
而他自己也立后纳妃,生儿育女,承欢膝下,尽享天伦。
所以,所有人都放下心来,以为他说的真的做到了,不再眷恋,不再等待,放手,让一切恢复看起来应有的模样。
直到……心竭而亡。
“花草没有阳光雨露,便会凋零。枯萎的过程非常缓慢,并不需要疾病摧毁。苏允,你懂了么?”
戚玉臣这么问他。
前世的那个人当然懂了,因为懂了,今生今世,直到此刻才敢重新记起。
朱楠木信匣里的旧信字迹熟悉,那一封封,是不曾送出的信。
每一封都在书写同样的心情。
相思,相思,相思……
满纸相思,不敢寄。只道天凉好个秋。
上一世的苏允说希望他过得好,亓珃便过得好。
假装很幸福,一切都如常。
于是所有人安心,包括那个他爱了等了七年的人。
但那一切如常的背后,心在慢慢枯萎。
等待没有结果,思念变成毒药。
是的,他从没有停止思念,没有回应的思念,如没有阳光雨露的红叶,渐渐枯萎凋零,看不出迹象的衰老。
是的,在漫长的等待中,他苦苦支撑的心终于跳不动了。于是,止住呼吸,安然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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