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信守承诺
面对蓦然下跪的苏晏，六王爷不显惊讶，只是直直望进苏晏的眸子里，仿佛在确认些什么。
那是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苏晏脑子里的弦紧紧绷着，他感觉六王爷已经知晓他为何不怕死地阻拦霍常安上战场了。
“医者仁心”，理由确实好听，但就好像是裹在药丸外面的一层糖衣。
里面有的，不过是一颗私心。
薄唇向上弯起，六王爷赞道：“好，好一个医者仁心。”
苏晏当然不认为六王爷是在真心实意地夸他，维持下跪的姿势，默不作声。
“苏先生，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也不是那远在北盛的九五至尊，你何必对我行此大礼。”六王爷佯装受不起，作势要扶苏晏，“赶紧起来吧。”
“苏晏求王爷成全！”低下脑袋，苏晏依旧冒死进言。
双手停在半空，六王爷缓缓扩大笑容，语气充满无奈：“苏先生，你这实在是叫本王难做。”
这是他第一次用上“本王”二字。
苏晏刹那间心跳加快，怕是自己的执拗已惹怒了六王爷。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站着说。”六王爷从容地收回手，再给他一次机会。
斟酌片刻，苏晏站起身，静立于六王爷面前。
“常安是我的心腹，是我的左膀右臂，让他带伤上阵，说句心里话，我也心疼。”六王爷温言温语。
“那便恳请王爷另择优将。”
“但是......”
苏晏心道：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六王爷不会这般轻易答应。
“常安是此战的最佳人选，我对他非常有信心。”六王爷说道。
深吸一口气，苏晏顾不得会不会再惹怒六王爷，开口道：“王爷......”
“苏先生，你的心情我很明白。”不愿意浪费时间，六王爷直接说，“这样吧，你回去问问常安的想法，他若是不想去，我自然不会逼着他去。”
不必问，把选择权丢给霍常安，结果可想而知。
话已至此，苏晏不做无用功，低声谢过六王爷，转身离开营帐。
步伐沉重，苏晏已然不抱任何希望，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抓住这细若蚕丝的机会，再去劝劝劝霍常安。
路过霍常安的营帐时，苏晏犹豫几秒，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苏先生，怎么样？”翁大忙走上前，关心地问道。
叫苏晏失望了，霍常安还未回来，营帐内只有翁大一人。
神情低落，苏晏慢慢摇了摇头。
“别太伤心，您已经尽力了。”翁大宽慰道，随后故作轻松，“去就去吧，我们副将那么厉害，到时候定会凯旋归来的！”
脸上不见笑意，苏晏沉浸在气馁当中，伸手端起案桌上凉了汤药，道：“我把药倒回砂锅里温着，等副将回来了，你到伤兵营告诉我一声。”
“行。”
端着那碗汤药，苏晏意志消沉地出了营帐。
将汤药倒进砂锅里，放到炉子上加热，苏晏回到伤病营，开始忙碌起来。
事情多，且需全神贯注，苏晏渐渐不去想霍常安的事，几个时辰一晃而过，临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得了空闲，又重新记起来。
怎的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还是说，翁大忘了跑来告诉他了？
匆匆扒下几口饭，苏晏把汤药倒进碗里，去找霍常安。
“副将还没回来吗？”苏晏问守门的士兵。
“还没有。”士兵回答。
抿抿嘴角，苏晏说：“我进去等他。”
好心地帮忙掀起帘子，士兵道：“您请。”
还是那张案桌，还是那碗汤药，苏晏在椅子上，等霍常安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苏晏都快等睡着了，才听见一丝动静。
有人进来了。
“先生？”霍常安一身劲装，表情讶异，“您怎么在这里？”
苏晏等了太久，再加上本就情绪不佳，一时间克制不住脾气，冷冷地道：“霍常安你可真有能耐！不顾有伤在身，答应出战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药都不喝，你真以为自己身上的伤会自动痊愈？”
听他说起自己出战的事，霍常安睁大双眼：“您怎么知......”
“过来，喝药。”苏晏口气冷硬。
忍住满腹狐疑，不敢老虎头上拔毛，霍常安乖乖走到案桌旁，端起汤药。
张开嘴巴，只一口，他就差点把药给吐出来。
药早就凉了，又冷又苦，难喝至极。
瞧霍常安皱起一张脸，苏晏不动声色，铁石心肠地用目光逼迫他把药全部喝进去。
自知理亏，霍常安哪里敢求饶，碗沿靠近嘴边，拿出上战场的壮烈精神，仰头一饮而尽。
“先生，喝完了。”霍常安将碗反过来，证明给苏晏看。
移开视线，苏晏嘲道：“是不是我还得夸夸你？”
脸上的自豪立刻消失不见，霍常安低声下气：“我错了。”
“错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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