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打铁趁热
天色暗了，宴席也跟着散了。
苏晏走出霍家，身后跟着一条甩不掉的大尾巴。
“不用送，真的不用送。”苏晏客气推辞道。
霍常安酒喝得多，有点上脸了，双颊带着一抹红，不过走路倒算稳健，不漂浮。
“要送的。”霍常安坚持道，手指了指天，“天快黑了，夜路不好走。”
“霍家村离我家近，不到一刻钟便到了，走什么夜路？”
“先生......”霍常安显得委屈，“就让我送送您吧。”
苏晏无语凝噎，他给霍常安省事，霍常安怎么还委屈上了？
“随你。”苏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随后径自往前走。
大概是喝醉了，所以才比以往更加黏人吧？
为了迁就霍常安，苏晏刻意放慢脚步，两人慢吞吞地走出霍家村，进了县城。
泥巴路变成石板路，这会儿入了夜，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周围寂静。
“先生，您是不是走不动了？”霍常安忍不住问，“要不要我背您？”
苏晏顿住，抿了抿嘴角，道：“不用。”随即加快步伐。
他这改变有些突然，霍常安一愣，看他走出老远，才大步追上。
“先生，怎么忽然又走得这般快？”
“你不是嫌我走得慢吗？”苏晏略带不悦，他的体贴在霍常安看来居然是走不动道，真是气煞他也。
霍常安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嫌您走得慢。”
“刚才不是还说要背我？”
“我是怕您累了。”
脸色渐渐缓和，苏晏说：“这一点点路，累不着人。”他看向霍常安，“倒是你，喝了不少酒，赶紧回去歇息。”
霍常安皱起眉头：“还没送您到家呢。”
“你说你这孩子，你要送我也让你送了，眼下进了这条巷子我就到家了，非得在乎这么一丁点距离吗？”苏晏满脸无奈。
敏感地捕捉到那两个字，霍常安在心中默默重复一遍：孩子......
“回家吧？啊？”苏晏拿出对待学生的耐心来哄霍常安。
低下头，霍常安掩饰住脸上的落寞，默不作声。
苏晏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却不明白为什么，蹙眉唤道：“常安？”
“先生，常安有个请求。”霍常安开口说道，他的嗓音沙哑，仿佛这一句话酝酿了很久很久，久到嗓子都已经变得干燥。
苏晏认真听讲：“你说。”
“我可以称呼您为你吗？”
闻言，苏晏忍俊不禁：“当然可以。”
他还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只不过是改个称呼而已。
他没那么古板迂腐，纠结于一个“您”字，晚辈对长辈的尊重，从来不需要流于表面。
看霍常安始终低着头，一副无比凝重的模样，苏晏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问：“不过......为什么？”
“我想和先生拉近距离。”
果然如此，无伤大雅。
可还未等苏晏笑着接下话，他又听霍常安说：“就算‘您’字下面有个心，而‘你’没有......”
抬起头，霍常安一双黑眸里感情浓厚：“我依然能把先生放在心上。”
“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人在苏晏耳边敲铁钟，震得他七荤八素。
心跳猛地加快，苏晏整个人都慌了神，立马后退几步，拉开与霍常安的距离。
“先生......”霍常抬脚，走近一步。
苏晏脸色苍白，匆忙喝止：“别、别说！”
对苏晏的喝止充耳不闻，霍常安依然张了嘴，吐字清晰：“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苏晏便怒骂道：“荒唐！”他气得浑身发抖，转过身，快速走进巷子里。
望着苏晏落荒而逃的背影，霍常安没有跟上去，停驻在巷子口。
虽然早知道先生会是这种反应，可他还是免不了觉得难受和失落。
后悔吗？
有点，但并不仅仅是后悔，也一种终于说出口的快感，不用再去一次一次幻想先生知晓他的感情后会如何反应，整日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他表达出来了，现在就看先生怎么应对了。
是接受，还是逃避？
一路冲到家门口，苏晏佯装镇定地从衣内掏出钥匙，可惜刚拿出来，钥匙就“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正常，他手抖成那样，拿得住就有鬼了。
“荒唐，荒唐......”苏晏嘴里不住念叨着，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
好不容易打开门，苏晏迈过门槛，机械地做完所有流程。
关门，洗漱，脱衣，上床，然后卡在了睡觉这一关。
苏晏从未想过霍常安对他是这种感情，他感到荒唐，完全不能理解。
现世安稳，民风开放，好南风的人不少，但从来都是有钱人贪新鲜，玩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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