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许大少爷
每月二十五号是苏晏去许府领束脩的日子，以前汤忠文也会一并前往，可这些年他懒得去听许大少爷的话头，就索性让苏晏一并领了，再帮他带到家。
许府位处县城中心，宽大的宅子比县衙还要威风，朱红色的大门，门口两只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
苏晏去的时候特意绕了点远路，免得看见自家以前的绸布店触景伤心，却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霍常安。
“真巧啊，先生。”霍常安率先与他打招呼。
苏晏微微勾起嘴角，是挺巧的。
“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霍常安给苏晏介绍身旁的霍常平，又对霍常平道，“大哥，这位是苏先生。”
“苏先生好。”霍常平礼貌问好。
苏晏微笑着朝霍常平点点头，问：“你们这是？”
瞧这俩兄弟结伴出行，想必是已经和好了？
“我们去看店面。”霍常安答道，指了指前方，“就在这前面。”
苏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道：“这条街的地理位置不错，人流量也多，是个好地方。”
“先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霍常安热情邀请。
苏晏眼带一丝为难，许府的账房先生事情多，是个大忙人，他需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去领束脩。
“小二，先生肯定还有其他事情，就别耽搁他了。”霍常平扯了扯霍常安，善意解围。
闻言，霍常安立马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道：“是常安唐突了。”
“我还挺想跟你们去看一看的，不过今日确实有要事在身。”苏晏嗓音温和，“等什么时候你们定下了店面，开业庆典那天我一定前去捧场。”
“好的先生。”霍常安眉眼弯起，一脸满足，“一言为定。”
苏晏哑然失笑，难道霍常安还怕他失约不成？
“一言为定。”苏晏许诺道。
和霍常安两兄弟告别，苏晏抬脚赶往许府。
宅子的大门只有主人和贵客能够进出，像他这种一般人员，只能从偏门走。
苏晏伸手叩了叩门，等府里面的人来开门。
过了一会儿，家丁打开门，站到一旁，让苏晏进来。
苏晏迈入许府，跟在家丁身后，穿过长廊，来到账房先生的房间。
他今个儿运气好，没遇到嚣张跋扈的徐大少爷，少听了几句酸言酸语。
“马先生，苏先生来了。”家丁在门外禀告。
“进。”马先生回答简洁。
家丁推开门，苏晏整了整衣裳，进入房间。
马先生大约五十来岁，脸庞圆润，留着一撇八字胡，他此刻正埋首记账，另一手不断拨动算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马先生。”苏晏唤道。
“嗯。”马先生头也不抬，“你先坐吧。”
习惯了马先生的态度，苏晏神情自若，走到椅子旁坐下，静静等待。
好半晌，那烦人的算珠碰撞声终于停止，马先生缓缓站起身，敲了敲酸痛的后背。
“苏先生，让你久等了。”
苏晏淡淡一笑：“有茶，有坐，等多久都无妨。”
马先生从桌上拿起两个钱袋：“还得是苏先生心定，才能坐得稳。”
落坐在苏晏旁边，马先生将钱袋放到桌子上：“这是这个月你和汤先生的束脩，你收好。”
“多谢马先生。”
端起茶杯，马先生抿了一口茶，说：“你今日来，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你。”
“您请讲。”
“我家大少爷下个月月初要收回惠泽堂。”
苏晏一愣，随即难掩激动地站起身：“什么？！”
“意思就是，许家要解散义塾。”马先生依然稳坐如泰山。
苏晏脱口而出：“不行！”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不能接受。
现在突然解散，义塾里那几十个孩子怎么办？他和汤忠文怎么办？
“苏先生，来，我们坐下说、坐下说。”马先生扬起一个笑容，笑意却没达眼底。
垂下眼睑，苏晏重新坐回椅子上：“对不起马先生，苏晏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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