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门劝学
苏晏终于不用将整日思绪都放在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上了，因为出现了一件更令他烦心的事情。
霍常安辍学了。
第一天的时候，苏晏看见霍常安的位置是空的，便询问他的同村霍猛。
霍猛摇摇头说不知道，苏晏就让他中午散学后去霍常安家问问。
下午霍猛带来消息，说是霍常安不念了。
苏晏顿时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道霍常安辍学是不是因为自己请来家长，遂打击到了霍常安的自尊心。
晚上苏晏把这事告知汤忠文，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份自责的意思，汤忠文却叫他不要太往心里去。
“学位紧张，多少穷苦孩子渴望读书识字，削尖了脑袋想进义塾，既然霍常安无心学习，那便随他去罢。”汤忠文如是说。
苏晏想了想，确有几分道理。
可这样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苏晏始终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一轮弯月高高挂在漆黑的天空，寒风透过窗户、房门的缝隙钻进房内，驱散温暖。
苏晏躺在木板床上，裹紧身上的棉被，每一次翻身都伴随着木板“吱嘎”，“吱嘎”的抗议声。
他还在想霍常安的事，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假若......真的如霍母所说，霍常安是有心学的，只是脑子有些愚笨呢？
霍母听他一番话，又见霍常安学习迟钝，心中不好意思，便干脆不让霍常安来上学？
苏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一惊，猛地坐起身。
嘴巴张了又合，他此刻连个骂人的话都想不起来，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声重重的叹息和敲头的动作。
如此这般，他就是导致霍常安辍学的罪魁祸首！
浓重的罪恶感叫苏晏一夜未眠，发誓要去霍常安家把人劝回来。
第二天清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苏晏趁上课之前，赶往霍家村。
天还擦黑着，如同上次出发去省城那样，虽然不用入那片树林，但也是一条县外的小路，苏晏不由得悬起一颗心脏，紧张得手脚冰凉。
好不容易看见一片土房屋，刚一走近，不知哪家的黄狗就冒出来，冲着他汪汪大叫。
苏晏刹住步伐，小脸苍白，焦急混杂着害怕，手足无措。
没有转身落跑，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勇气。
旁边院子的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拉开，出来一个丰腴的妇人，挎着个木盆，看见苏晏时一愣，随即问道：“你谁啊？”
苏晏当下也不顾上那只土狗，立马向妇人打听：“请问您知道霍常安家在哪儿吗？”
妇人不答，神情有些防备。
“哦，我是他的先生。”苏晏反应过来，表明身份。
“你是苏秀才？！”妇人惊讶地睁大双眼，“一大早的你上这来干嘛呀？”
“汪汪！”
妇人急忙把土狗挥走：“去去去！”
欺软怕硬，土狗灰溜溜地调头就跑，苏晏朝妇人投去感激的眼神。
“我来找霍常安。”苏晏耐心地重复一遍。
“霍小二？他不是不上学了吗？”
“嗯......”苏晏眼底带着一丝惭愧，低声道，“我是来劝他回去上学的。”
“哎呀！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妇人眉眼弯弯，“来来来，我带你去他家。”
将木盆往地上一放，妇人领着苏晏往村里面走。
不消片刻，两人走到一座房屋门口，门板陈旧带着裂缝，两边贴着褪色的对联，一圈不高的院墙挡住里面的景象。
“玉华姐，开门！”妇人拍了拍大门， 扯着嗓子喊道。
“谁啊？”很快有人应门。
“我！杏儿！”霍杏儿答道。
“来了来了。”
“吱呀”一声，霍母打开门：“怎么——苏先生？！”
苏晏礼貌地朝她点头示意：“打扰了。”
“快进来吧。”霍母往边上站了站，迎他们进门。
霍杏儿摇摇头：“我就不进去了，还得回去做早饭。”她看向苏晏，“走了，苏先生。”
“劳烦您了。”
“不用客气。”霍杏儿爽朗一笑。
抬脚迈入霍家，苏晏环顾四周。
霍家有三间屋子，皆是用黄泥垒成的泥巴墙，屋顶上的也不是瓦，而全是稻草。院子还算大，不过有一块地方被圈了起来，应该是用来养家畜的。
比如说......猪。
霍母边带苏晏走进正前方那间屋子，边道：“天气寒冷，先生进来坐。”
一张供奉的台子，饭桌，四张长凳，除此之外，屋内还有一张床，床上的被子隆起，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您坐，我去烧茶水。”霍母拎起桌上的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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