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言蜚语
许老爷同意了。
于是苏晏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每日的心情都很不错,积极养伤。
又过了半个月,腿伤痊愈,他已能行动自如,就是腿上的那条疤看起来有些可怖。
疤在如此隐私的地方,不怕吓到别人,苏晏自己却郁闷了好一阵子。
虽生为男子,可他终归年纪小,白净的身体平白无故地添上这么一条疤,心里还是膈应。
苏晏思来想去,最后随便找了一条布将伤口缠起来,这样子,除了洗澡的时候就都不用看见了。
眼不见,心不烦。
腿一好,苏晏便主动要求搬到义塾那里去。
汤忠文家一共就两个房间,一个是张秀娟和秋秋的,另一个则是汤忠文的。
苏晏养伤的这些日子,睡的是汤忠文的房间,老先生可怜,被挤到了义塾的一个小房间,每晚回家吃饭,吃完饭,摸着黑又跑到义塾休息。
汤忠文不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以前是苏晏受伤,需要人照顾,现在苏晏伤好了,还住在家中怕是会被街坊邻里说闲话,对他和张秀娟的名声都不好。
义塾没有厨房,因此苏晏还是要到汤忠文家吃饭。
苏晏自然是不好意思的,但他如今做了先生,束脩再低那也是一份工钱,不用吃白食。
许老爷当初办义塾舍得下血本,地址虽选在近县郊,可地方很大。
白墙黑瓦,牌匾上写着“惠泽堂”三个大字,走进去,有一片空地供孩子们玩耍,两边角上一边种了一颗桂花树。
此时正值开花的季节,微风吹落枝桠上的花朵,嫩黄色的花瓣飘飘荡荡的煞是漂亮,只是打扫起来,烦人得紧。
正前方的屋子最大,是汤忠文授课的房间,左边还有一间房,最近刚置上新的桌子板凳。
右边的房间就有点小了,一张木板床,一个面盆架,书桌还需紧靠在床的旁边才看着不那么局促。
苏晏对此倒很满意,他身无分文,有一片屋檐遮雨,且有事可做,已属幸运。
又是一道寒风夹杂着花瓣拍到窗户上,然后不甘地落到地面,被吹散分离。
不算大的房间里坐了十几个孩子,桌子椅子不够,就两两坐在一起,只是显得有些挤,念书还好,写字时恐怕难免会互相撞到。
这十几个孩子是新入学的,有县城的,也有附近村庄的,年龄大约都在七八九岁。
义塾一般只教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原因是穷苦人家只求识字,很少有人家愿意让孩子继续念下去。
毕竟回家做农活,又或者找一样能挣钱的生计,比寒窗苦读十载,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要实际得多。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苏晏范读声一顿,合上书本,朗声道:“散学!”
话音刚落,有那调皮捣蛋早就坐不住的,一跃起身,拿着布袋忙不迭地开门跑出去,嘴里喊着:“先生再见!”
当然,更多的孩子是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交谈之间收拾东西。
今天是这些孩子第一天上学,也是苏晏第一天授课,都忘了给他们讲讲学堂上的规矩。
老师说散学后,学生应该站起身,一边鞠躬,一边恭恭敬敬地对老师一声“先生再见”,待老师走出房间,才能离开。
若他以前像刚才那个孩子这般目无尊长,怕是要被私塾先生拿戒尺打到双手红肿。
苏晏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转身将书本放到书桌上。
无碍无碍,来日方长。
“苏晏。”汤忠文站在院子里,看向他,“第一日,感觉如何?”
苏晏神清气爽,抬脚上前:“很好。”
身旁突然路过一个小男孩,说话的声音如蚊子般,与他道别:“先生再见。”
“再见。”苏晏低头朝他笑了笑。
小男孩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晕,一言不发地撒腿跑开。
苏晏望向他小小的身影,感觉好笑地摇摇头。
“学生的名字都记住了吗?”汤忠文问。
“记住了。”苏晏答。
十几个孩子而已,没那么难记。
“能对上脸吗?”汤忠文又问,带着些许调侃的意思。
“先生......”苏晏一脸无奈,直接给汤忠文露一手,“哝,刚刚那个从我身边跑过去的孩子,叫霍常安。”
“姓霍?”汤忠文挑起眉梢,摸了摸胡子,“可能是霍家村的人。”
听汤忠文这么一说,苏晏忽然有个联想。救他的霍千也是霍家村人,虽然不知道霍千今年几岁,但看模样大概有个二十六七。一般这个年纪,若早些成婚生娃,孩子应该有霍常安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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