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让警察别再来了，我不告他，我原谅他。”
牧言突然开口，这样一句如平静湖面砸下一颗滚烫的火山石。烫得聂延津猝不及防，也冷得聂延津拳头捏紧。
“牧言，你是不会痛吗？”
聂延津对着他大吼。
床上瘦弱的人动也没动，他固执的保持着这个姿势，木乃伊般。
其实他怎么不会痛，江承扬这么多年在他伤疤之上再添的伤疤，一层一层都不知道裹了多少层。身体上可见的，心脏内不可见的。他都受下了。
他觉得这些都是小事，这些都不算什么。
唯独他不能接受江承扬眼里有第二个人。
少年时候赵礼舟站在江承扬身边，牧言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江承扬选赵礼舟，他就不要江承扬。他宁愿不要这只拯救自己的手，不要这束照亮自己世界的光，就当他的世界从来是寒冬大雪，没有过春暖花开。
牧言此时的心情很平静，奇异的平静，很像小时候饥肠辘辘坐在门前台阶上等三天两头不回家的父母，虽然可能等来的是一顿莫名的咒骂和拳脚。
他终于学会不再哭泣，江承扬拿走了他的眼睛，连他疼痛时掉眼泪的臭毛病一起拿掉。
可是，承扬，我终于学会不哭哭啼啼了，我却感觉自己没有力气爱你了。
“聂延津，今天外面下雪了吗？我感觉好冷啊。”
牧言眼睛包裹在纱布之下，没有泪水没有悲伤的痕迹。可聂延津却感觉自己眼前这个人正在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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