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楚凌洲和沈尚言骑着马，一前一后疾驰在密林中。
林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马蹄急促的踩踏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尖利的鸟鸣。阳光稀稀疏疏地落下，不落一处，见缝插针般占据了树叶间所有的空隙。
而空隙之外更多的是大片大片交叉斑驳的树荫，重重叠叠在一起，像是细细密密的蛛网，严丝合缝地将人笼罩在了其中。
风带着山林所特有的凉爽和清香，马蹄踩过表面松松软软的浮土，在上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马蹄印。
楚凌洲抬眼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他们已经离开临安城一个时辰有余，江南多丘陵，山间少行人，他要是对方，也会挑在这个时候下手。
想到这，他的心情也跟着郁郁了一点。
沈尚言敏锐地注意到了，低声道：“……怎么了？”
“没。”楚凌洲一笑，“只是觉得这地方不错，很适合杀人灭口。”
沈尚言像是被他不同寻常的脑回路惊到了，半天才道：“……你是王爷，身份尊贵，想来他们也不一定有那个胆子对你下手。”
“那可不好说。”楚凌洲表情还是懒懒散散的，握着马缰的手却不自觉紧了几分，“我这不过就是个名头，将军这么说，可真是抬举我了。”
旁人或许是会顾忌他这个王爷的虚名，但谋逆的人可不同。横竖都是死，都是要株连的大罪，难道还会担心因为谋害皇亲国戚而惹上祸水？
楚凌洲一笑，礼尚往来地吹捧道：“你还不如说他们害怕你常胜将军的名声，不敢对你下手呢。”
“无论如何，我会都护你周全。”
楚凌洲转过头，正对上沈尚言的视线。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沉沉的，语气没什么波动，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晰坚定，像是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会执剑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楚凌洲躁动的心没来由就平静了一点，笑笑应道：“……好。”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鸟雀忽然受了惊，黑压压地起了一片，在天空中盘旋了两圈，又一哄而散，各自飞远了。
楚凌洲皱了皱眉，一勒马缰。马在原地踏了几步，发出一声长鸣，而后堪堪停住了。
沈尚言跟在他后头，也勒住了马。楚凌洲翻身下马，牵着马缓缓往前走。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楚凌洲摇了摇头，一展扇子扬声道，“既然都来了，不出来见见吗？”
没有回应，只有几棵高大的树木一如既往沉默地立在原地。风吹过，自然脱落的树叶悠悠闲闲地落下，仿佛刚刚那一瞬的喧哗只是他们的错觉。
楚凌洲勾了勾唇，随手拨开面前横亘出来的一根树枝：“啧，阴沟里到处乱窜的老鼠，果然见不得光。”
沈尚言伸手拉住他，把他拨到身后，自己则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冷冷地看着前方的灌木丛。
树叶忽然躁动不安地上下摇晃起来，随后幅度越来越大。几秒后，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拨开树叶走了出来。
他头发往后在头顶盘成一个髻，脸上戴着一个怪异的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苍白的下巴，嘴唇艳的像是血。
楚凌洲忍不住低声道：“他这面具倒是和谢远舟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一看就没谢远舟的值钱。”
沈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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