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过了前面那座山头,就到临安了。”
楚凌洲停下马。天空下起了朦朦胧胧的小雨,青色的山头在雨雾里若隐若现——的确和他想象中的江南相差无几。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楚凌洲抹掉脸上细密的小水珠,笑道:“找个地方躲会雨?”
“好。”
不远处支了个小小的凉茶摊,细瘦伶仃的竹竿撑着蓑草编织成的布,在雨中微微摇晃。
在这里歇脚的大多是背着行囊的过路客,坐在桌旁,花上几文钱要杯茶,只待雨停了便继续赶路。楚凌洲他们拴好马,掀开布帘,在一方空桌旁坐下。
看摊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颤颤巍巍地堤过来两个杯子和一壶茶。楚凌洲接住了,稳稳放在桌上,随口道:“临安这么大,咱们连个线索也没,也不知道上哪找去。”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既然与秦王有关,此事定非同小可,应当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楚凌洲摇了摇头:“可秦王之前生活在京城,封又是封在秦地,和临安分明八杆子打不着边。”
沈尚言沉吟片刻:“看信上的语气,临安应该是和写信那人有关。”
“这朝中和秦王有过关联的不在少数,一个个排查未免太劳神费力。”楚凌洲叹了口气,伸手斟茶,“罢了,不想了,就算这案子破不了也是该皇兄头疼,我在这瞎操什么心。”
沈尚言笑笑,也给自己斟了杯茶。
茶入口即凉且苦,堪比那日在风月楼谢远舟给他倒的茶。楚凌洲被苦的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好一会才道:“我总算知道这玩意别名为什么又叫‘不夜侯’了。”
这要一口下去还能睡着,那才是奇了怪了。
沈尚言笑道:“你喜欢吃甜的,自然觉得苦。”
楚凌洲凑过去,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沈尚言看他一眼:“每回见你,不是糖人就是蜜饯,还有各式瓜果点心。”
楚凌洲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于是再次对沈尚言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表示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笑道:“还真是,小时候有一回惠妃娘娘来找母妃,给了我一颗糖,就把我拐外头去了。”
沈尚言忽然放下茶杯,看着他。
楚凌洲直觉他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挑了挑眉正想把话头抢过来,就听见对面那人开口道:“那……现在还能拐走吗?”
他说的很轻,像是生怕别人听见了似的。摊外细雨穿林打叶,细长的雨丝从空中坠落在地上,像是不知疲倦般荡了一圈又一圈。
雨声清脆,琴音四溅,风和雨缠缠绵绵,温柔地潜进了人的心间。
楚凌洲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沈尚言笑。
沈尚言抿了抿唇,低声道:“可以吗?”
“那得看是谁拐了。”楚凌洲笑道,“旁人自然不行,将军的话……”
沈尚言抬起眼。
“不用糖也行。”
楚凌洲说完这句话,没敢去看沈尚言什么反应,转过头拿着茶杯故作掩饰地咳嗽了两声:“那什么……”
他忽地一顿,沈尚言皱眉道:“……怎么了?”
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坐在竹凳上,背着竹篓,几缕被雨水打湿的散发紧紧黏在她额头及下巴上。
她双手攥着肩上的带子,盯着窗外的雨,眉间的“川”字深刻得如同刀刻。
沈尚言伸长了手,隔着大半张桌子拍了拍楚凌洲:“在看什么?”
楚凌洲回过神,朝女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压低了声音道:“你看她。”
女人裤脚用一根麻绳扎紧了,上头湿了大半,落满了深深浅浅的泥点,像是常年在野外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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