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楚凌洲睁开眼。
沈尚言已经起了，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低下头整理衣服。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忽然道：“睡完不给钱就想跑？”
沈尚言明显动作一顿。他回过头，带着一点无奈：“别闹。”
“哪儿闹了？”楚凌洲坐起来，几下蹭到沈尚言身边，伸出手。
沈尚言叹了口气，转过身，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楚凌洲：“……？”
“用这个人全身上下所有身家，换你余后的所有日子，够不够？”
楚凌洲握住他的手，哼道：“勉勉强强……吧。”
沈尚言把他滑到肩膀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拉好抚平了：“穿衣服吧，一会还要赶路。”
楚凌洲靠在他肩上，手指勾着垂下来的散发，小声念叨：“好累啊，腰酸背痛不想赶路。而且李和一走，我就得自己骑马了……”
“你可以和我共骑。”
楚凌洲居然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然后否决道：“对马不太好吧……”
沈尚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凌洲立马改口道：“不是，那什么，我们两个骑一匹马那像什么样子！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合礼法，简直是伤风败俗……”
沈尚言懒得听他在那口无遮拦地扯淡，站起来系好腰带，站到镜子前去整衣冠。他身材比例很好，腰带一箍便箍出了窄腰长腿，端的是一个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楚凌洲笑眯眯地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沈尚言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低声道：“怎么了？”
楚凌洲抬眼，视线从他的头顶溜到脚尖，重点打量了他的脸、腰和腿，轻飘飘地一挑眉：“本王真是赚了。”
沈尚言：“……”
楚凌洲继续胡说八道：“长得又好看，家世又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还颇得皇上信任——哎，想必往后京城里的姑娘见了我，都要愤恨地咬碎一口银牙。”
沈尚言：“……”
他捡起一旁的衣服，劈头盖脸砸到楚凌洲身上：“起床，准备走了。”
楚凌洲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无辜道：“饿。”
“……”
片刻后。
楚凌洲看着面前瓷碗里的馄饨两眼发光。
馄饨皮薄馅嫩，味美汤鲜，大小正好一口一个。楚凌洲舀起一个，放在嘴边吹凉了些，才放进嘴里。
他吃个早饭也不老实，非东张西望地瞄来瞄去。坐他们旁边那桌的是几个书生，穿着青衣，盯着早点摇头晃脑的，像是要做一篇《豆花说》。再远一点是几个穿着粗布麻衣头顶蓑笠的挑夫，下巴上蓄着浓密的胡须，皮肤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变得粗糙黝黑，沾着尘世泥土的气息。
他看了半天，收回目光，看着自己身边的沈尚言。那人一身白衣，佩剑被搁置在一旁，眉目皆是淡淡的，像宣纸上晕开了的墨。
他们坐在街角，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又行色匆匆地去了更远的地方。
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往外头冒着热气。从水雾里看这俗世凡间人生百态，倒也十分温馨美好。
没有了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有了那些功名相争利欲熏心，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摇着扇，一个人提着剑，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楚凌洲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想到这，忽然抬起头朝沈尚言笑了笑。
沈尚言挖了一勺豆花，低声道：“在想什么？”
“在想……”楚凌洲随口编了个东西出来，“李和李诚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应该吧。”
“唔。”楚凌洲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沈尚言放下勺子：“怎么了？”
“没怎么。”楚凌洲笑道，“沈将军，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沈尚言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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