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魔咒
江跃在床上躺了很久，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他很快陷入了沉睡，甚至有人轻轻推门踏进房间，在他床边沉默地站了很久，他也未曾察觉。
顾瞻蹲下来，姿势有些滑稽地四处张望着，伸长胳膊，费力地从床底下捡回那枚戒指。戒指上沾了些灰，他仔细地抹去灰尘，让戒指恢复到光亮如新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抛却所有理智和克制，重新把戒指套回江跃手上。
然而保持着这么滑稽的姿势，注视着掌心里的戒指和面色苍白昏睡的江跃时，他最终还是把戒指重新卡回了地板的缝隙里，并摆了个刻意的姿势，让玫瑰朝外盛开。
二次分化对常人来说只是个小小的关隘，但对江跃这种自小接受了腺体手术的人来说，痛苦是成倍成倍增长的。他手里有从中十字星带来的特殊药剂，只是江跃脾气倔，必定不会用他的药，所幸他睡得很沉了。
他一边懊恼后悔自己方才的失态，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药剂灌进针筒，掀开江跃的袖子寻找血管。
——手背上青紫色血管清晰可见。十几个肉眼可见的细小针口，在苍白的手背上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眼睛突然刺痛了一下，顾瞻呼吸一滞，深埋心底的往事不可避免地被重新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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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透明的液体缓缓注射进血管，江跃手指颤了颤，还是没有醒过来。
药剂有镇静安眠作用，是以顾瞻也不担心江跃突然醒过来两人来个大眼瞪小眼，放心大胆地坐在床边，拧了把湿毛巾，擦着他额头沁出来的汗，视线也从额头一点点下移。
江跃的眼睛生得很漂亮，那是非常纯粹的、不掺一点杂质的黑色，看人时眼底偶尔有冷淡的笑意。
……嘴唇也是。顾瞻鬼使神差地想，毛巾握在手中迟迟未动。
智能机叮铛一声，打破了他不着边际的旖旎幻想。林谦急着要见他再度确认几遍注意事项，从十几分钟前他第一次没有回话就开始狂轰滥炸，页面一开，一条条消息追魂夺命一样鱼贯而出。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顾瞻压低声音。
“这就过去？‘这就’是多长时间，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也许是受到顾瞻的感染，林谦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你不会已经暴露了被逮起来了吧。”
“那你现在就该收拾包袱跑路了。”顾瞻不客气道，“我还有点事，晚上见面聊。”
“你现在就一无业游民哪来的事儿忙——喂？喂！顾瞻！”
前任顾氏总裁、现任无业游民顾瞻已经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徒留合作伙伴林谦一人对着黑了屏的智能机咬牙切齿，狠狠给顾瞻记了一笔。
“我走啦。”电话那边，顾瞻手痒地戳了戳江跃的脸——江跃安静地沉睡着，没有像以前一样扔给他一个冷漠的白眼，也给了顾瞻为所欲为的机会。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亲吻上去。
反正江跃也不会知道的，不是吗？
他慢慢俯下身去。
然而，几乎是猝不及防的，他忽地想起那句来自江跃的、语气冷飕飕的“性骚扰”，犹如魔咒一样，一时间定格了所有动作。
顾瞻愕然发现他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那个局促的亲吻的感觉了。最后闯进他心里、并且长时间定格的竟然是前世那段一直被他二人刻意忽视的记忆。
——正如同嘲讽的那样，那是掺杂了龌龊欲念的情感。只是无关病症，而是初生的情欲。
顾瞻挫败地闭了闭眼，心道自己该不会从此就不行了吧。
那时江跃不过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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