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问春
池煜袖口的料子是上品的妆花缎，宫里才有。这料子轻薄柔软，里面缠了几圈纱布便显得那块儿突兀的发着硬。蹭着何亭身体过去拿茶壶的时候，何亭猛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日在暮霞观，衮冕上玄下红，也就是‘玄衣纁裳’，因而即便他受了伤溢出血来，在玄色的衣衫上也并不太显眼。
何亭脑海中浮现了之前才南灵，池煜口衔着纱布另一只手绕着为自己的包扎的情形。
他有那么一点心酸。
“给我看看吧。”何亭小心的去卷起他衣袖，果然缠了不少层纱布。
“晚上我帮你重新缠过吧。这位置你一个人弄不好。”何亭放下他衣袖，为他抚平了衣袖的褶子。“伤成这样，别喝酒了。”
“一点，不碍事。”
小二已经端着酒上来了，还极有眼色的带了两只酒杯来。并不多做打扰，说了句“二位慢用”便退下去了。
池煜勾住酒壶手柄，把壶托过来，斟出两杯酒。自己先饮了一杯下去。
“陪着我喝点儿。明天就上路了。”
何亭瞪他一眼：“净胡说。”
两人正喝着，外面传来了些锣鼓声，池煜往外看了看。饶有兴致的起身过去窗边。
“嚯，你知道咱们这是在哪儿？”池煜看着外面，朝何亭说了一句。
“哪儿啊？”何亭也好奇了起来，起身跟着过去窗边。
“……春风楼？”
厢房在二楼，两人顺着外面看，对面“春风楼”黑底金字，挂着红绸的大牌匾映入眼帘。
池煜笑了笑，说“突然想起季如燕来了。还想起了……”
何亭怔了怔，打断他说：“不如我去帮殿下约季……”
“我还没说完呢。”
池煜啧了一声，蹙起了眉头，“等我说完成么。”
何亭愣愣的看着他，没再出声。
池煜回望他，一时间空气有些凝固。“……唉算了不说了。没劲。”池煜拿手拍了下围栏，坐回桌边去拿酒喝了。
何亭：？？
“你这是怎么了？”何亭懵着脑子跟他坐回来。他并不知道池煜为什么突然就不悦了起来。
池煜并不说话，自顾自的喝闷酒。何亭想到他身上还伤着，在他又拿起一杯的时候按住他手，小心地问他：“怎么了？”
何亭顿了顿，把酒杯从他手里夺过来，说：“……左右这儿就在春风楼对面。不如，不如我去约季如燕姑娘出来吧？”
池煜便烦躁起来，拿筷子夹了口凉菜：“你可让我静静吧。”
怎么就不乐意了？何亭理解不了池煜此时此刻的情绪。只觉他这烦躁来的有些莫名。
“季姑娘身轻体柔，可以伴殿下左右……”
池煜嘴里塞着东西，就用鼻子出了段长气。连咀嚼都停下了。他就那么瞪着何亭，给了他一个白眼，又去扒拉凉菜。
季如燕有什么不好么？
最多就是笨了点，有些不解风情？
还是说池煜真喜欢上了，但又不好意思让人给知道？又或者季如燕只是他当年那些绮思的一个出口，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并不喜欢她？
何亭眨了眨眼，有一遭没一遭的想。
他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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