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世态炎凉
土土的哭声压下去，肩膀还在细细打颤。
也是到现在，陆舜瑶神志勉强清醒了些，才发现身后的人似乎也在颤抖。
他其实还是在害怕着的。
可他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陆舜瑶轻轻笑了，她摸着土土的头发，眼睛却望着江凌：
“如果我好起来，你是不是就不哭了？”
土土一愣，猛地抬起头，用力点头，脖子上青筋毕现。
“那你别哭了，我会好起来的。”她笑了，眼里的决绝散去，换上的是一种更为热切的期盼。
她拱了拱江凌的肩头，声音有些发涩，低到快听不见：“你也是。”
江凌手掌扣住她的后脑，轻声说：“好。”
他将她放回床上，吩咐茗儿带走土土，土土还不肯，江凌直接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提出去。
“在门外等着，别碍事。”
土土一贯怕他，吓得噤了声，眼看着门缓缓关上，只敢趴在门上听声音，焦急等待。
江凌走回来，问御医：“要怎么做？”
御医打开随身医箱，说：“我会施针将蛊虫逼至此处。”指了指陆舜瑶布满尸斑的右手。
“割开姑娘腕骨血脉后，侯爷届时再用鲜血为诱，蛊虫受到感应，自会过来吸食。”
江凌坐回床边，替陆舜瑶掖了掖被子。
他问：“不能将它直接取出吗？”
御医摇头说：“蛊虫和姑娘是共生体，取出来姑娘就死了。”
“吸了血以后，她还会痛吗？”
“不会，但三月为限，若不及时再行喂养，姑娘依旧疼痛难忍，犹如万蚁噬心。”
江凌用牙齿咬开左手包裹着的包纱布，几圈过后纱布脱落，露出里面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用力握紧成拳，殷红的血便滴滴答答淌下来，溅在床沿炸开血花。
他说：“开始吧。”
御医却退后三步，正经地向江凌行了个礼，说：“侯爷，皇上还有一话命我带到。”
“什么？”
御医说：“皇上知晓侯爷即将动身前往奉天城，命臣一路跟随，专心伺候姑娘伤病，为姑娘研制解蛊之法。”
江凌冷笑：“我如今连剑都拿不动，还需要派人来监视我？”
御医一颤，道：“侯爷莫要妄言。”
“他扣押了你的家人？”
御医低头，身子伛偻，道：“小女前几日入宫，刚被封了嫔。”
江凌点头，“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你跟着就是。”
停了停，又说：“但你若要无事生非，我便也不能保证你女儿的安全。”
御医摇摇头，却又说：“臣对蛊虫之术研究多年，大言不惭地说一句，除了当年那位巫蛊师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如今皇上派臣随行去奉天城，实乃皇上大恩……”
江凌不耐烦道：“我自会去谢恩，你无需多言。”
御医拿起银针，托起陆舜瑶手臂，缓缓下针。
他深深叹气，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床上据说是做了蛊人的郡主，又转头望着一身伤痕的年轻侯爷，想起太监给自己传的话，有些不忍心，但又思及自己还在深宫无依无靠的小女儿，终是把话说出了口：
“皇上让我告诉侯爷，此去一别，余生皆不必再见。”
御医抬头，浑浊的眼睛透出看透世态炎凉的无奈。
“他与侯爷，从此恩义两绝。”
叫他阿爹
江凌勾了勾唇，笑意未到眼底。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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