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嘤嘤嘤,小脸蛋被叶竹岑捏了
叶竹岑,何许人也?
叶太傅的嫡亲孙子,东都近百年来最聪慧的神童,三岁识字五岁能诗,六岁同百儒谈论古今文政,现下受贺行舟所托,特赐为太子伴读,名为侍候实为督促。
贺锦琛本是一只翱翔于天地间的自由自在的小鸟儿,如今被关在这一间小小书房内,见不到爹爹不说,还要受诗经文论的折磨,太傅手里的竹鞭子看着也十分吓人,小孩心性的他怎么可能会本本分分地好好听讲。
“陛下疼爱太子殿下,所以让您多玩耍了些时日,四岁进行启蒙教学已算太晚,远的如陛下儿时三岁开头早端坐于书房,近的如老臣的拙孙竹岑出生便处于文墨之香中,今儿六岁才能略有文誉……”
叶太傅一手抚须一手握鞭,站在书桌前仰首滔滔不绝地念叨着前人是如何优秀,他又会如何如何教导贺锦琛,定会不负陛下所托,将他培养成文韬武略的完美储君。
贺锦琛把小胖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看似在乖巧地垂头听训,其实眼神呆滞,心思早已经飞到外面去了。
他一会儿想着什么时候太傅才能讲完,一会儿想着巧月姑姑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一会儿又在想窗外那只小麻雀到底是幼是老、是公是母,可有抓到虫子,家里有几口鸟……
总之想法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就是没有要听太傅讲话这一点。
然而在一对一的课堂上学生还敢走神,结局注定是悲剧的。
“太子殿下,你可懂老臣的意思了?”
叶勤书讲了小半个时辰,才刚刚把接下太傅一任后的感言说完,他悠闲地抿了口茶水,将期待的目光落在了沉默了一早上的贺锦琛身上。
小书桌后,贺锦琛低头看着砚台,没有回话。
叶勤书眉头一皱,轻咳了几声,加大了音量:“太子殿下!您可懂老臣的意思了?!”
贺锦琛云游在外的心神被这道铿锵有力的声音猛拉了回来,他还来不及擦去嘴角的涎水,就赶紧抬头装作很有精神的模样,根本没有听清叶勤书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迷迷糊糊地啪啪鼓掌。
“太傅讲得真好,学生受教了受教了!”
看见他傻愣愣的眼神,听着他不着边际的回答,叶太傅的脸刷一下就黑了,花白的胡子被气得直抖抖,指着他厉声道:“烂泥不可为墙,朽木怎能雕也!”
读书人生起气来,连骂人都是一股子文绉绉的味道,贺锦琛听不懂他的意思,只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叶太傅顿时更怒了,他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瞪着贺锦琛艰难道:“你……你……你!”
贺锦琛眨巴眨巴眼睛,指着自己:“我……我……我?”
“噗嗤!”坐在窗下的紫衣小少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眉眼如画,稚嫩却精致的五官在雪光下熠熠生辉,手里攥着的书籍因为他笑得前仰后合而不停颤着,外翻的书页上时不时能看清一排小字。
——心既有悦,先礼后兵,无果,以计谋之!
他的声音实在好听,跟泉落石上似的清澈有力,贺锦琛瞌睡都醒了,精神奕奕地转过头去看他,而后嘴角缓缓咧开。
父皇给他找的伴读可真好看啊。
早上跟太傅一起来的时候还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吓得他都不敢同他讲话,可现在居然笑了,看来也不是像父皇那样的大冰山嘛。
贺锦琛倒是高兴,叶太傅却是脸都绿了,怒道:“还敢笑,你以为自己是太子就可以目无师长了么?若殿下真不愿让老臣教导,那等一会儿老臣就去禀告陛下,老臣才疏学浅,教不了太子殿下此等天纵奇才!”
叶勤书一生政途平坦,又因才华横溢而深受天子器重、百官敬崇,其他人向他请教学问时哪个不是毕恭毕敬谦虚有礼,偏偏这个皇家的小娃娃不识抬举,不听教导就算了,竟然还在他训话时三心二意,他这辈子就没教过这样无礼的学生!
见叶太傅是真生气了,贺锦琛赶紧收敛了笑容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乖巧模样来,倒不是害怕他真的不教自己了,而是父皇太凶,如果太傅真的去告状的话,他的屁股又要开花了。
“对不起叶太傅,我错了,你罚我吧。”贺锦琛小心翼翼地仰头去看叶勤书,使劲挤红眼睛,熟练地用出平时和大人们装可怜的本事来,他生得可爱,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倒是有几分那个意思。
叶竹岑早熟,很早就不会窝在叶勤书怀里玩耍撒娇了,他就一个孙子,含饴弄孙的快乐根本还没体会够,如今陡然被可可爱爱的贺锦琛巴巴地央求,心不软显然是不可能的。
叶勤书怒容渐渐消失,但身为师长的尊严要求他不得不继续严肃道:“咳咳,惩罚倒是不必,只要太子殿下听得进教训,以后好好学习就是了。”
贺锦琛见有戏,赶紧乖巧点头:“嗯嗯,谢谢太傅。”
叶勤书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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