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爹爹，叶竹岑他欺负我！
下一秒，甄好好的手被贺行舟一把扯了过去，他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甄好好想自己恐怕是真的魔怔了，贺行舟此刻的神情明明冷若冰霜，他却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恐惧。
“我问你，你刚才在做什么？”贺行舟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握住甄好好手腕的手猛然收紧，疼痛让他从迷惘中清醒。
“嘶……贺行舟，你轻点。”甄好好蹙眉，嗓音还是哑的。
贺行舟身体紧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刚才是不是要咬自己的手臂？”
“我……我不知道。”甄好好看向自己满是伤疤的手臂，眼神迷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又记不清内容了，一醒来就看见那块疤，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咬它……”
甄好好声音越来越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贺行舟解释，他贝齿将下唇咬得泛白，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小长安……”感受到怀里人的悲伤，贺行舟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甄好好会说出这些话，那应该是还没恢复记忆，之所以会做出刚才的举动，可能就是受到潜意识的影响了。
甄好好小声抽泣，低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对我这么凶，你就仗着我失忆什么都记不得了，所以才敢欺负我，还那么用力的抓我的手，真的很疼啊……”
贺行舟闻言赶忙放开甄好好的手，纤细白皙的手腕已然留下一圈淤青，甄好好狼狈地缩回去，本想翻个身子离贺行舟远一点，可昨夜做得太凶，他身体一动就痛得不行，根本动弹不得。
本来心里就委屈，现下更是生气，他薄唇微颤，低垂着头，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滚落。
“小长安，别哭。”贺行舟欲捧起甄好好的脸帮他擦眼泪，可他就是犟着不肯抬头，手上还不停去推拒贺行舟。
“谁哭了！我才没有哭，我又没有错，要哭也是你哭！”甄好好又羞又恼，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发着颤。
“好，好，没有哭，我们小长安没有哭。”贺行舟听见他的哭声只觉得心都要碎了，长臂一揽将人紧紧圈在怀里，顾着他此刻强烈的自尊心没有勉强他抬起头来，慢慢抚着他的头发，哑声哄着。
“呜呜呜……你最坏……讨厌你……”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甄好好埋在贺行舟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明明只是睡了一个午觉，一醒来却发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师父没了，家也没了，自己还浑身上下都是伤，身边的人谁都不认识，他们说的那些过去他都记不得，还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烦死了啊。
他表面上装作无所谓，可谁又能知道他心里有多害怕呢，他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现在拥有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能维系多久。
他只有十七岁之前的记忆，身边也没有能真正信任的人，只能把心思埋藏在心底，越积越多越积越多，等哪天填满了，就会疯了一般地爆炸掉。
就像现在这样。
“你就是个王八蛋，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你以为我想这样么？丢了这么多年的记忆，还总是莫名其妙地做这些事情，我也很害怕啊，可我能怎么办，我什么都记不得，记不得啊……”
甄好好抽抽搭搭地骂着，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兔子，也顾不得身上还痛着了，手脚并用地朝贺行舟身上招呼，拼了命挣扎，滚烫的泪水落在贺行舟手臂上，直烫进他心里去。
贺行舟薄唇紧抿，被甄好好打疼了也不吭声，只是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沉声哄他不哭了，不哭了……
甄好好被他圈在怀里，一不小心哭呛着了，嗓子像被烟熏，咳嗽停都停不下来，消瘦的腰背困难地弓着，蝴蝶骨显眼地凸起，像是要生出一双羽翅来。
贺行舟拍着甄好好的背给他顺气，甄好好咳嗽渐渐停了，呜咽着大口喘气，眼眶泛红，抓着贺行舟的肩膀一口咬了上去。
“呃……”贺行舟身体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可最终还是没有推开甄好好，鲜血从他赤裸的肩膀滑下，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只低声哄道：“小长安乖，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我讨厌你。”甄好好松开嘴，慢慢抬起头去看贺行舟，泪水爬满他的脸庞，唇瓣被鲜血染红，模样可怜又美艷。
“我知道我知道。”贺行舟双手捧起他的脸，眼神里是满满的愧疚，“都怪我，我不该对小长安发脾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要小长安能解气，将我血肉嚼来吃了也是应该的，不哭了好不好？”
“我又不是妖怪，才不吃你的血肉！”
贺行舟去给他擦眼泪，苦笑道：“好好好，不吃不吃，小长安怎么解恨怎么来，我绝不反抗，好么？”
甄好好瞪着他，哑声道：“那你说，你是不是个坏人？”
贺行舟顺从地点头：“嗯，我是坏人。”
“你刚才对我凶，很讨厌！”
“嗯，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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